湾仔码头的集装箱阴影里,阿渣正用美工刀划开走私香烟的纸箱,刀刃划过纸板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格外刺耳。他的左手少了根小指,断口处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那是三年前在金边抢地盘时,被仇家砍的,也是他从“阿明”改叫“阿渣”的开始。
“渣哥,托尼那边传来消息,今晚的‘货’在三号仓库,陈金城的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一个染着绿毛的小弟跑过来,裤脚还沾着码头的淤泥,“虎哥让你带着家伙,别跟上次似的空手去。”
阿渣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把美工刀别回腰后:“知道了。告诉托尼,让他把验货的人盯紧点,别是警察的幌子。”他摸出烟盒,抖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打了三下才点燃,火光映出他眼角的刀疤,像条爬动的蜈蚣。
南越三兄弟里,阿渣是狠,托尼是滑,阿虎是憨。十年前他们从南越的难民营逃出来,挤在货轮的底舱漂到香港,靠着抢地盘、收保护费站稳脚跟,现在成了码头一带没人敢惹的势力。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夜里总被同一个梦惊醒——难民营里饿疯了的野狗,还有母亲最后塞给他们的半块发霉的米糕。
三号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盏昏暗的钨丝灯,光线下浮动着无数尘埃。阿渣推开门时,托尼正靠着货箱抽烟,他穿了件花衬衫,袖口卷到肘部,露出手腕上的金表——那是上个月从一个游客手里抢的,表盘上的裂痕还没修好。
“人呢?”阿渣问,手不自觉地按在腰后的美工刀上。
托尼吐了个烟圈,指了指仓库深处:“在里面跟虎哥聊天呢。那老家伙带了四个保镖,个个带枪,不好对付。”他凑近阿渣,声音压得很低,“我刚才看他们的鞋底,沾着红泥——警署后院的墙根就是红泥地,你说巧不巧?”
阿渣的眼神冷了下来。陈金城最近被警方盯得紧,保不齐会用“借刀杀人”的招,让他们兄弟背走私军火的黑锅。他往仓库深处走,果然看到阿虎正跟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说话,那男人正是陈金城的副手,旁边的保镖手都按在枪套上。
“虎子,过来。”阿渣喊了一声。
阿虎回过头,他比阿渣和托尼高出一个头,肩膀宽得像座山,手里正把玩着个铁球,听到阿渣叫他,憨厚地笑了笑:“哥,陈老板说这批货给我们三成利,比上次多了一成。”
“三成利?”阿渣走到金丝眼镜面前,美工刀突然出鞘,抵在对方的喉咙上,“是让我们帮你扛走私军火的罪,还是帮你挡警察的子弹?”
金丝眼镜的脸瞬间白了:“你、你胡说什么!我们只是普通的货物交易……”
“普通交易需要带枪?”阿渣的刀又近了一分,“红泥地的土腥气,洗不掉的。”
保镖们立刻举枪,阿虎见状,猛地把铁球砸过去,正打在最前面那个保镖的手腕上,枪“哐当”掉在地上。“谁敢动我哥!”阿虎怒吼着,像头被激怒的熊,抓起旁边的木箱就往保镖们身上砸。
仓库里顿时乱成一团。托尼趁机绕到后面,用事先藏好的铁链锁住了仓库门,对着外面吹了声口哨——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附近的兄弟听到就会过来增援。
“陈金城让你来送死,你还真敢来。”阿渣的刀始终抵着金丝眼镜的喉咙,“说,军火藏在哪?”
金丝眼镜抖得像筛糠:“在、在码头的冷藏舱,编号307……求你放了我,我只是个跑腿的……”
“哥,警察来了!”阿虎突然大喊,指着仓库顶上的破窗——红蓝交替的警灯在外面闪得刺眼。
阿渣心里一沉,知道中计了。陈金城根本没打算交易,是想借警察的手除掉他们。他看了眼托尼,对方立刻会意,从货箱后面拖出个早就准备好的麻袋:“把他装进去,我们从密道走!”
这密道是他们当年刚到香港时挖的,藏在仓库的排水口后面,只有他们三兄弟知道。阿虎扛起麻袋,阿渣断后,托尼在前面带路,三人钻进密道时,仓库门已经被警察撞开,喊叫声和枪声在身后炸开。
密道里又黑又窄,只能容一个人爬行。阿渣爬在最后,能听到身后的警察在喊“往排水口追”,还有警犬的吠叫声。他掏出打火机,发现密道的墙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是他们三兄弟刚挖密道时写的,“阿明、阿亮、阿勇,永远在一起”,那是他们没改名前的名字。
“快到出口了!”托尼在前头喊。
出口在码头的废弃渔船底下,爬出来时,海风吹得人打了个寒颤。阿虎把麻袋扔上船,托尼发动马达,阿渣跳上船时,脚踝被警犬咬了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脚。
“哥!”阿虎想回头帮他,被阿渣一把推开,“开船!别管我!”
渔船猛地窜出去,阿渣捂着流血的脚踝,看着越来越远的码头,警灯的光渐渐变成了模糊的光斑。托尼从船舱里拿出急救箱,阿虎笨手笨脚地帮阿渣包扎,铁球般的拳头却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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