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医院的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林岚坐在急诊室外的塑料椅上,指尖捏着皱巴巴的病历单,上面“刀伤,失血过多,疑似感染”几个字像针一样扎眼。玻璃窗里,红毛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血渍正一点点往外渗,护士匆匆忙忙地换着输液袋,监护仪的“滴滴”声敲得人心里发紧。
“林督察,”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脸,是急诊科主任张医生,“病人情况不太好,伤口感染得厉害,可能引发败血症。我们刚做了细菌培养,结果出来前,只能用广谱抗生素顶着。”
林岚站起身,声音有些干涩:“他还有多久能醒?”
张医生叹了口气:“不好说。他体内有新型毒品残留,和感染互相作用,身体底子早就垮了。就算醒过来,这条胳膊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他顿了顿,补充道,“另一个病人刀疤脸在隔壁病房,伤得轻些,但也发着高烧,嘴里一直胡言乱语,喊着‘货’‘地盘’什么的。”
林岚点点头,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警灯——两个便衣警员守在病房门口,像两尊沉默的石像。她走到红毛的病房外,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三天前雨夜里,红毛染着酒红色的头发在泥地里甩动的样子,那时他眼里的狠劲像团火,烧得人发慌。
“张医生,”林岚叫住正要离开的医生,“他的毒品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张医生递过一份报告,“冰蓝的代谢物浓度很高,长期滥用导致多器官衰竭。说起来也怪,这阵子收了好几个类似的病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上带着伤,体内都有这种新型毒品。”他皱起眉,“林督察,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比海洛因凶多了。”
林岚没回答,只是捏紧了报告。她想起眼镜蛇落网时说的“冰蓝能让人飘起来”,此刻看着病床上挣扎在生死线的红毛,只觉得那所谓的“飘”,根本是坠向地狱的加速度。
中午时分,刀疤脸的病房突然传来骚动。林岚冲过去时,正看到刀疤脸扯掉输液管,疯疯癫癫地往窗外爬,嘴里喊着“我的货!谁都别想抢!”。两个警员死死拽着他,他却像疯了一样挣扎,针头从手背滑出来,血珠溅在白墙上,像朵诡异的花。
“给他打镇静剂!”张医生赶来,厉声对护士说。针管扎进胳膊时,刀疤脸突然安静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喃喃道:“红毛……他骗我……货明明在仓库……”
林岚的心沉了下去。她让警员把刀疤脸按住,自己走到床边,盯着他问:“货在哪?眼镜蛇藏的最后一批冰蓝,到底在哪?”
刀疤脸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在……在会发光的地方……红毛找不到……只有我知道……”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会发光的地方?”林岚重复着这句话,看向张医生,“他是不是因为感染产生了幻觉?”
张医生检查了一下,摇头道:“是毒品和高烧引起的谵妄,但有时候,这种状态下说的话反而接近潜意识里的真相。”他指了指刀疤脸的胳膊,“你们最好抓紧时间,他的肝肾功能正在快速衰竭,能撑多久不好说。”
林岚走出病房,靠在走廊的墙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掏出手机,翻出仓库的平面图,手指在“通风口”“冷藏区”“照明设备间”几个地方圈了圈——会发光的地方,会是哪里?
傍晚时,红毛醒了。林岚接到护士通知赶过去时,他正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吓人。看到林岚,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林警官……来看我笑话?”
“我来问你,”林岚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刀疤脸说的‘会发光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红毛闭上眼,沉默了很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纱布上的血渍变得更深。护士进来换了药,低声嘱咐他别激动,他却摆了摆手,等护士走后才哑着嗓子说:“仓库……有个紫外线灯……在冷藏区的角落……眼镜蛇说……冰蓝在紫外线下会发光……”
林岚猛地站起身——冷藏区!她怎么忘了,毒品仓库为了防潮,大多会装紫外线灯消毒!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林岚盯着他,“我们抓了你,你不该恨我吗?”
红毛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恨?我现在才明白……争来争去,最后连条胳膊都保不住,有什么意思?”他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胳膊,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迷茫,“我妈昨天来医院,哭着说我爸就是这么没的……也是为了抢地盘,被人砍死在巷子里……我以前总觉得他没用,现在才知道,我还不如他……”
走廊里的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红毛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林岚立刻按响呼叫铃,张医生带着护士冲进来,病房里顿时一片忙乱。林岚被挤到门口,看着医生们围着病床抢救,红毛的眼睛却透过人群望向她,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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