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终年笼罩着银灰色的氤氲,轻飘飘萦绕在周身,指尖触到便觉一股凉意顺着毛孔往里钻,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冷意。
这谷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自己的脚步声在雾中回荡,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人,被这片死寂牢牢裹住。
头顶的阳光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好不容易穿透雾气,却被扭曲成一道道细碎的光柱,斜斜地插在雾里,连脚下三尺远的地方都照不亮。
阿茵紧紧跟着涂山璟,目光扫过四周,只见遍地都是漆黑的怪石,石头表面爬满了血丝般的纹路,蜿蜒交错着,看得人心里发紧。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视线却突然被石缝间的亮色牢牢吸引——并非零星几株,而是几乎每一道黑石缝隙里,都有这样的花挣扎着探出头来,在死寂沉沉的谷中连成一片微光,格外显眼。
“公子,这些是什么花啊?”阿茵停下脚步,指着那些花问道,语气里满是好奇。
涂山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花瓣上,仔细端详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应该是传说中的聚灵花。
上古时有神明,若其身陨落,散逸的灵力落在土地里,历经万年便会孕育出这样的花。”
“公子,这世上真的有神吗?”阿茵听得眼睛微亮,又追问道。
她以前只在故事里听过神明的传说,从没想过竟能见到与神相关的事物。
“当然有。”涂山璟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悠远,“只不过,在上古大战后,诸神大多已然陨落,如今大荒里的各族,不过是神族的后裔罢了。”
他见阿茵眼神里闪过一丝怯意,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低声安抚道:
“别怕,这里能生长聚灵花,说明曾是神明陨落之地,虽有异样,却未必全是凶险。”
阿茵顺着他的目光再看那些聚灵花,只见花瓣通透得像琉璃,内里隐约有细碎的光点流转,明明是小小的一朵花,却似把整片星河都藏在了里面。
花还散发着一种冷冽的异香,初闻时只觉得头脑一清,可多吸两口,眼前就开始隐隐浮现幻影,仿佛有无数模糊的人影在雾中晃动,时而清晰时而消散,看得人心里发慌。
两人往谷中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在一块巨大的黑石旁,看到了那朵凋谢的花。
那花的形状有些像阿茵曾见过的曼珠沙华,却比曼珠沙华大了足足数倍,此刻花瓣干瘪发褐,连花茎都透着死气,蔫蔫地垂在石台上。
“公子,是,是这花吗?”阿茵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目光紧紧盯着那朵枯萎的花。
涂山璟走上前,指尖凝起一丝灵力,轻轻拂过花茎,感受着其中残存的微弱气息,点头道:“应该是。这花的气息与寻常花草不同,带着极淡的上古灵气。”
阿茵咬了咬唇,从怀里摸出她的水果刀,她握着刀,深吸一口气,熟练地在掌心划了一道小口,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看着掌心的伤口,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这都划了多少次了,再这么下去,我早晚成断掌,哎。”
“什么?”涂山璟正盯着那朵花,没听清她的话,转头疑惑地看向她。
“没,没事。”阿茵赶紧摇摇头,抬手将掌心的血滴向那朵枯萎的花。
血珠刚触到干瘪的花瓣,奇迹便在眼前炸开。
那蔫得快贴在一起的花瓣先是轻轻一颤,像濒死的蝶翼扇动了最后一下,紧接着,整朵花竟从花茎处泛起淡红微光。
不等两人反应,谷中所有石缝里的聚灵花突然同时枯萎!
通透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从琉璃色褪成灰白,随即化作漫天细碎的灵光。
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顺着黑石表面的血丝纹路流淌,一路汇聚成光的溪流,朝着那朵花涌去。
无数灵光撞进花中,原本干瘪的花瓣竟一点点舒展开来,颜色从深褐转成绯红,再到耀眼的赤红,最后像燃着的火焰般灼灼发亮,连花茎都变得挺拔,花瓣边缘还泛着细碎的金光。
更惊人的是,花蕊中央缓缓隆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灵果从花苞中探出来,通体莹白得像浸了月光,表层裹着淡淡的金雾。
刚一成型,便挣脱花蕊的束缚,径直朝着阿茵飞过来。
阿茵下意识伸手去接,可灵果刚碰到她的掌心,竟化作一道暖光,“嗖”地一下钻进了她的体内!
“这…”阿茵惊得瞪大眼,只觉一股温热的灵力瞬间顺着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原本滞涩得像堵了石子的奇经八脉,竟像是被温水冲开般,灵力在经脉里缓缓翻涌,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她刚想开口跟涂山璟说话,涂山璟也正要伸手查看她的状况,忽然那朵盛放的赤红花朵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吸力!
两人脚下的黑石表面,竟不知何时浮现出金色的阵法纹路,光芒骤亮的瞬间,一股不可抗力将他们朝着阵法中心拽去,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身影瞬间被阵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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