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辰当日,皇宫张灯结彩,鼓乐喧天。麟德殿内,宗室勋贵、文武百官齐聚一堂,珠光宝气,觥筹交错,极尽奢华。
林微微身着王妃品级的大装,与谢无岐一同入席。她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奇、审视、嫉妒、不屑……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脸上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羞涩与荣耀的微笑,扮演好“备受摄政王爱重的小王妃”角色。
献礼环节开始。各位皇子公主、亲王郡王、公侯伯爵依次献上奇珍异宝,珊瑚玛瑙、明珠美玉、古玩字画……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太后始终保持着端庄得体的微笑,一一道谢,但见惯了世面的她,眼中并无太多波澜。
轮到摄政王府献礼时,殿内明显安静了几分。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死而复生”的摄政王,以及他那位颇具传奇色彩的“殉葬妃子”,会献上什么。
谢无岐起身,姿态从容,声音沉稳:“儿臣(臣)恭祝母后(太后)凤体康健,福寿绵长。微微感念母后(太后)慈晖,特亲手备下薄礼,聊表孝心。”
他将主场交给了林微微。
林微微心中微紧,但面上不露分毫。她盈盈起身,先向太后和皇帝行了礼,然后示意身后侍从将礼物呈上。
首先抬上来的,是那个紫檀木隔热箱。箱子造型简洁,未有多余雕饰,但紫檀木的深沉光泽和独特的嵌合结构,自有一股沉稳大气。
“母后,”林微微声音清亮,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慕,“近日天热,妾身听闻母后畏暑,便琢磨了这‘冰鉴’。其夹层用了些土法填充,可阻隔外间热气,使内置冰釜中的存冰融化更缓。若放入井水镇凉的瓜果饮品,亦可保数个时辰清凉。妾身愚钝,只愿母后在暑热中能多得一丝爽意。”
她解释得通俗易懂,重点突出“实用”和“孝心”,而非奇技淫巧。
内侍打开箱盖,露出里面白玉瓷内胆和放置其中的冰罐。一股明显的凉意散出,让靠近席位的几位宗室女眷都感到了一丝舒爽。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兴趣。她年纪渐长,确实畏热,宫冰用度虽足,但如此精巧的保鲜器具倒是少见。“哦?这箱子竟有如此效用?难为你有这份巧思和孝心。”太后语气温和,显然对这实用之物颇有好感。
这时,林微微又亲自捧上一个白玉酒壶和几个配套的酒杯。“妾身还试着酿了一种果酒,名唤‘百果酿’,口感清甜,酒性温和,用这冰鉴镇过,风味更佳。请母后品尝。”
她亲自斟了一杯。酒液晶莹,呈琥珀色,果香馥郁。内侍验过后,呈给太后。
太后浅尝一口,眉眼舒展开来:“嗯,果然清甜爽口,果香浓郁,却不腻人。皇帝,你也尝尝。”
小皇帝好奇地喝了一口,也点了点头。
席间众人见太后和皇帝都露出满意神色,顿时议论纷纷。有夸赞王妃心灵手巧的,有探究那“冰鉴”奥秘的,也有对那新奇果酒感兴趣的。林微微这份看似不显山露水的寿礼,竟成了目前为止最得太后欢心的之一。
然而,就在气氛一片和乐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
“摄政王妃果然巧思过人。”发言的是席间一位年迈的宗室郡王,素以古板守旧着称,“只是老夫听闻,王妃近日在王府中似乎不仅钻研这些奇巧之物,还……大兴土木,弄些‘造纸’之类的工匠贱业?不知此事是否属实?王妃身份尊贵,还是应以贞静贤淑为重,这些事,恐非王妃应为啊。”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一静。许多道目光再次聚焦林微微,带了更多的审视。造纸之事,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宫中?还被人当众发难!
林微微心中一震,下意识看向谢无岐。只见他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仿佛没听见一般。
她知道,这是又一次考验。她必须自己应对。
她稳住心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委屈,向着太后和皇帝方向屈膝一礼:“王爷,太后娘娘,陛下明鉴。妾身……妾身绝无轻视工匠之意。只是……只是妾身前些日子翻阅杂书,见前朝有记载,或有改良纸张之法,可使纸质更韧,价更廉。妾身想着,若真能成,或可使民间学子购书易些,于教化或有微末裨益。妾身自知才疏学浅,只是闲来无事胡乱试验,绝不敢有违妇德,更不敢称‘大兴土木’。若……若此举不妥,妾身再不敢为了。”她说着,眼圈微红,一副因被误解而委屈又惶恐的模样。
她将造纸的动机拔高到“利在教化”的层面,姿态放得极低,强调只是“胡乱试验”,并立刻认错,将选择权交还给上位者。
太后看了看一脸委屈的林微微,又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谢无岐,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王妃年纪尚小,有好奇之心,也是常情。其初衷也是为了文教,其心可嘉。只是,正如老郡王所言,身份所限,些末小事,交由下人去斟酌便是,王妃确应以修身养性为主。”这话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轻轻放过了林微微,甚至隐约肯定了她的“初衷”。
那老郡王还想说什么,谢无岐却在此刻放下酒杯,淡淡开口:“母后说得是。微微年少不懂事,儿臣已告诫过她。些许小事,不值一提。今日母后寿辰,当尽欢才是。”他一句话,直接将此事定性为“不值一提的小事”,终结了话题。
太后也顺势笑道:“无岐说的是。来,大家共饮此杯!”
风波看似平息,但林微微知道,造纸之事已被摆上台面,今后必会引来更多关注。而她今日在寿宴上的表现,既展示了价值,也适时示弱,应该能在太后和众人心中留下一个“有点小聪明、但尚在掌控”的印象。
寿宴继续,丝竹悠扬,歌舞升平。林微微安静地坐在谢无岐身边,仿佛刚才的波澜从未发生。但她能感觉到,偶尔投来的目光中,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探究和估量。
谢无岐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她微凉的手,一触即分。
林微微心中一颤,抬眼看他,他却已神色如常地与旁人说笑。
这一刻,林微微明白,她在这吃人的宫廷和王府中,终于勉强撕开了一道口子,站稳了第一步。然而,更大的风浪,或许才刚刚酝酿。太后的“其心可嘉”与谢无岐的“不值一提”,背后又藏着怎样的深意?她的“娇俏”面具之下,需要更快地生长出足以自保的獠牙与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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