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雅茹的车稳稳停在城西旧街巷尽头,低矮的围墙上爬满了常青藤,那扇朴素的绿色铁门,那栋熟悉的瓦房前。
唐宁走下车,目光落在眼前这五间坐北朝南的青砖瓦房上。房屋样式古朴,屋檐平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洗礼后的沉稳与刚硬,像极了它主人的性格。
欧雅茹从后备箱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塞到唐宁手里,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唐宁手捧礼物,随着她走进院门。院子中央,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树下一套石桌石凳擦拭得干干净净。
推开房门,客厅的景象扑面而来。水磨石地面光洁冷硬,白灰墙壁朴素无华,唯有对面一整面墙上巨大的本地行政区划地图格外醒目。老式的暗红色木质茶几,配着几张藤编沙发,构成了全部的待客区。茶几上,一套粗瓷茶具和一个玻璃烟灰缸摆放得一丝不苟,处处透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简洁。
“爸,我回来了!”欧雅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书房门应声而开,欧震天走了出来,目光如炬,瞬间就落在了女儿身边的陌生男人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雅茹,这是?”
欧雅茹立刻换上撒娇的表情,上前抱住父亲的胳膊:“爸,这是我男朋友,唐宁。”
欧震天的视线定格在唐宁身上,带着审视的锐利:“你就是青州县的唐宁吧?潘小玲的干弟弟。”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唐宁不卑不亢地微微躬身:“伯父,您好。是的,我就是青州县的唐宁。”
欧震天脸色一沉,转头对女儿说,语气加重:“丫头,这门婚事我不同意。你了解他多少?”
欧雅茹嘴一撇:“爸,咋的了?我看他一表人才,长得又帅,我就是相中他了!”
“他是离过婚的男人。”欧震天看着女儿,一字一顿地说。
“离过婚咋了?离婚的男人更懂得疼女人!”欧雅茹毫不退让。
欧震天的声音更沉了:“他是被青州县委书记段鹤鸣妻子白媛媛的侄女白婧抛弃的上门女婿!”
“她白婧不要的,我要!”欧雅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声音提高了八度。
眼看父女俩因自己争执不下,唐宁深吸一口气,开口解释道:“伯父,我确实做过白家的上门女婿,三年间任劳任怨。是白媛媛纵容白婧出轨,反诬我窝囊废,逼迫我们离婚。这一切,都是白媛媛的陷害!”
“唉!”欧震天重重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女儿,“雅茹,你个黄花大姑娘,嫁个二婚的,你真能甘心?”
“省得我妈成天叨叨,说我嫁不出去,迟早得找个二婚的。这下正好,实现她的‘愿望’了!”欧雅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妈呢?上哪儿去了?”
“去省城你表姨家了,听说你京城那个表舅,找到失踪多年的儿子了。”欧震天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
“京城的表舅呀!爸,你知道他儿子是谁吗?”欧雅茹好奇地问。
“不清楚。”欧震天摆了摆手,显得意兴阑珊,他重新看向唐宁和女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警告,“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你好自为之吧!”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唐宁脸上,异常严肃,“但是,唐宁,你给我记住,不许虐待我女儿!”
唐宁心中一块巨石落地,郑重承诺:“谢谢伯父成全!我一定不会辜负雅茹。”
欧雅茹系上围裙,轻车熟路地钻进厨房,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锅碗瓢盆的交响和饭菜的香气。客厅里,只剩下唐宁和欧震天。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伯父,我敬您一杯。”唐宁拿起桌上那套粗瓷茶具里的茶杯,斟满了白酒,双手捧向欧震天,“感谢您今天的招待,也感谢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欧震天撩起眼皮,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端起了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干了。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唐宁见状,也赶紧一口闷下。一股热流从喉咙直烧到胃里。
酒是拉近距离的催化剂。几杯下肚,话匣子渐渐打开。唐宁不再只是被动应答,而是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欧震天感兴趣的领域——本地的治安、一些陈年旧案的侦破思路,甚至是对当前某些政策的看法。他言辞谨慎,却又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上话,显示出不同于普通年轻人的见识。
欧震天起初还带着审视,但酒精模糊了尖锐的边界,唐宁的话又偶尔能搔到痒处,他脸上的线条不知不觉柔和了些,话也多了起来。他从唐宁在青州县的情况,问到他过去的经历,虽不深入,但那种公安局长特有的盘问底色仍在。
唐宁应对得小心翼翼,真话假话掺着说,重点渲染在白家如何势利,自己如何被欺辱,而对某些关键细节则轻描淡写地掠过。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给欧震天斟酒。欧雅茹端菜出来,看到父亲脸色泛红,话也密了,娇嗔地瞪了唐宁一眼:“你少让我爸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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