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沉思良久,终于决断:“好!就依文昭之计!子柔准备出使事宜,携带割让荆南的文书与赔款礼单!另一面,我亲自手书一封,备上厚礼,由文昭亲自去拜访黄承彦先生,他性情相对温和,或有一线希望。庞德公处,也需遣一稳重之人前往试探。”
蒯良与庞季躬身:“主公英明,我等即刻去办!”
初平三年十月底,沙羡外江东军大寨!
陈珩的大帐外甲士环列,矛戟如林,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帐内,陈珩端坐于上,并未着甲,仅是一身玄色深衣,却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其下首,荀攸正襟危坐,目光如古井深潭;郭嘉斜倚案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蒯良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名士风范。黄承彦则依旧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山野茶会,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帐内诸人。
蒯良率先上前,躬身长揖,姿态恭敬:“荆州蒯良蒯子柔,奉我主刘荆州之命,特来拜见将军。久仰将军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黄承彦随后亦从容行礼,气度超然:“山野之人黄承彦,见过将军!此番受景升公所托,与子柔同行,愿为荆襄百姓略尽绵力,祈求和平!”
陈珩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抬手,语气平和但带着疏离感:“二位先生不必多礼,远来是客,请坐!刘荆州派二位前来,所谓何事,不妨直言!”
蒯良依言坐下,知道对方不欲寒暄,便直入主题:“将军明鉴!此前江夏黄祖,行事鲁莽,冒犯虎威,劫掠军械,此乃我荆州绝非本意。”
“我主闻讯,痛心疾首,特遣良与承彦公前来,一是代我主向将军郑重致歉,二是愿倾力补偿,以求化解干戈,重归于好!”
陈珩不置可否,目光转向旁边:“公达,奉孝,你们看呢?”
荀攸缓缓抬头,语气冷静而强硬:“致歉若有用,天下便再无兵戈!黄祖之举,形同宣战!我军反击,克复荆南,乃是天理昭彰!”
“如今和解,须显诚意!我方条件,不容折扣:一、所劫军械,双倍偿还。二、祸首黄祖,必须枭首示众。此二者,乃是我军退兵之底线。”
荀攸的条件一出,帐内温度骤降,气氛凝重!
蒯良面色一紧,立刻回应,语气坚决中带着急切:“将军,公达先生!双倍赔偿军械,合情合理,我主已应允,不日便可送达!”
“然,黄祖乃荆州重将,若因一部将之过便斩大将之首,荆州文武必将离心,三军将士何以自处?此非求和,实乃逼我荆州上下与将军死战!此条,万难从命!”
郭嘉轻笑一声,语带讥讽:“子柔先生此言差矣!黄祖一人之命,与荆州之安危,孰轻孰重,刘荆州岂会算不清?况且,”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徐晃将军已平定荆南,我军进退自如!是牺牲一罪将以保全大局,还是为保一罪将而赌上整个荆北?刘荆州是明智之主,当知如何抉择。”
蒯良被击中要害,一时语塞,额角见汗:“这……将军,此举实在于理不合,有失仁德啊!”
局面僵持不下!一直沉默观察的黄承彦,此时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平和,却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将军,二位先生。在下一介山野之人,本不当置喙军国大事。然,既受景升公所托,为免生灵涂炭,姑且妄言几句!”
“杀黄祖,易如反掌!然其首级不过泄愤之物,于将军而言,获益实在有限,反会激得荆州军民同仇敌忾,于将军日后经营荆南之地,恐埋下隐患。”
“黄祖之过,其罪当罚,然其命非不可赎。”他看向陈珩,目光清澈。“不如这样,除双倍军械外,请刘荆州再出些军粮,以赎黄祖之罪,亦算作对将军的额外补偿!”
“将军得粮草,可养精蓄锐,远比得一已死之人之首级更为有利。而刘荆州付出巨大代价,亦足以彰显将军之威,对其麾下亦是严厉警示。不知将军以为然否?”
粮食?这场仗打了差不多四个多月,陈珩此战主要是通过水路运粮的,粮食消耗也是巨量。要是陆路运粮的话只会消耗更多,千里馈粮,士有饥色,可不是说着玩的!
陈珩听完,沉默片刻,目光与荀攸和郭嘉短暂交流,二人微微颔首,显然认可此方案更具战略价值。
陈珩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沉稳,一锤定音:“承彦先生洞明事理,所言切中要害。好,本将便给先生一个面子,也给刘荆州一个台阶。粮食的话,就四百万石。”
“最终条件如下:一、荆南四郡自此归本将所有,刘荆州需发文确认,不得再有任何争议。二、双倍赔偿所劫军械,限一月内交割至我军指定地点,粮食也是。三、即刻罢免黄祖江夏太守之职,调离边境,永不叙用!”
“以上条件,若刘荆州应允,军械粮草交割完毕之日,便是我大军退出江夏之时。若有不从,”陈珩语气转冷:“一切后果,由刘荆州自负!”
蒯良面露难色:“使君,四百万石粮食,实非小数,能否容我主分三年付清?若一次性支付,荆州百姓恐遭盘剥,易生变乱啊!”
陈珩闻言也是点头同意了,刘表现在麾下也就是南郡、江夏郡还有南阳郡的部分地区了,一下子让他拿出四百万石粮食的话,他怕是连兵都养不起了。
蒯良心中长舒一口气,虽代价巨大,但保住了黄祖性命和荆北核心区:“将军宽宏!良必如实禀报我主!我主定感念将军恩德,交割事宜,良返回后必亲自督办!”
黄承彦也拱手:“将军仁义,以苍生为念,老夫钦佩之至!但愿自此荆扬两地能休兵养民。”
沙羡外陈珩大营,精心布置的宴帐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而非日前的肃杀之气。
陈珩坐于主位,换上了一身较为宽松的锦袍,神色温和。荀攸与郭嘉分坐两侧,气氛轻松了许多。
蒯良与黄承彦作为上宾,被安排在尊位。丝竹之声悠扬,舞姬水袖翩跹,但几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歌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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