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虎被劫的消息，像颗烧红的炸雷，在洪兴总堂炸得人心惶惶。林默指尖按着阿杰递来的笔记本，“蛇头”两个字被红笔圈得墨汁渗纸，这是揪出雷老虎藏货的唯一线头。“李鹰那边有信儿没？”他抬头时，指节在桌面敲出的节奏，比堂内的香烛爆响还急。
“李sir说，劫人的是辆套牌冷藏货车，最后消失在元朗码头那片烂泥地。”阿力推门时带起一阵风，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监控照，“开车的戴鸭舌帽压着脸，就露只手——你看这蛇形纹身，跟‘蛇头’的名号对上了。”
蒋天生将一杯浓茶推到林默面前，茶沫在水面旋成小涡：“‘蛇头’是香港地下军火圈的活鬼，没人见过他的真脸，只知他脚踩水房帮和联英社两条船。阿默，你带阿杰、乐少去查，记住——先扣住军火，再拿人，别弄反了顺序。”
刚踏出总堂的青石门，阿杰的传呼机就“滴滴”炸响，尖沙咀线人的消息凿得人心跳：“蛇头今夜十点，元朗旧码头交易，暗号‘鱼蛋加辣’。”林默眉峰一沉——这暗号，跟内鬼光头强传信时用的分毫不差。“是陷阱也得闯，”他摸了摸腰间短刀，“军火绝不能落进水房帮手里。”
夜色浓得像泼翻的墨，元朗旧码头的路灯烂了大半，只剩几盏苟延残喘，把集装箱的影子拉得像吃人怪兽。林默让乐少带二十个兄弟猫在集装箱夹缝里，钢管上都缠了防滑布；自己则和阿杰扮成买家，手里的黑皮包塞着一沓沓假钞，沉甸甸压着手心。
“是洪兴的林副龙头？”阴影里钻出来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医用口罩遮到眼尾，只露双阴鸷的眼，手腕上的蛇形纹身在路灯下泛着油光。他身后跟着五个精壮汉子，每人手里的木箱沉得砸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是军火的重量。
“货呢？”林默将皮包往前一递，目光却钉在对方手腕上——纹身位置比监控照里高了两指，边缘还泛着贴假皮的白印。“蛇头”捏了捏假钞，冷笑从口罩缝里漏出来：“林副龙头够爽快，但交易前，得验验你是不是穿官衣的探子。”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警笛的尖啸，像把刀劈破夜色。“是陷阱！动手！”“蛇头”猛地挥手，黑衣人瞬间掏枪。林默早有防备，一把将阿杰搡到集装箱后，自己抽刀出鞘，寒光直劈过去：“乐少！动手！”红色信号弹“咻”地冲上夜空，在墨色里炸开一团火。
乐少带着兄弟们潮水般涌出来，钢管撞枪声、怒喝声在码头炸响。林默直扑“蛇头”，短刀划破对方风衣的瞬间，那人突然扯掉口罩——露出的脸，竟是蒋天生贴身保镖阿忠的脸！“是你？”林默瞳孔骤缩，刀刃在半空顿了半寸，“你就是蛇头！”
阿忠笑得浑身发颤，一把扯掉手上的假纹身贴纸：“林默，你真当蒋天生信你这外来户？他让我跟着你，是想借你的手吞了水房帮的军火！雷老虎被劫，都是我安排的——等洪兴和水房帮拼得两败俱伤，这龙头位就是我的！”
林默这才恍然，从光头强落网到蛇头现踪，全是阿忠织的死局。他怒喝一声挥刀再劈，阿忠却早摸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林默心口：“别过来！不然这小卧底就得先死。”他身后，两个黑衣人已将阿杰按在地上，枪托顶着阿杰的太阳穴。
“你以为我会吃你这套？”林默突然低笑，阿杰瞬间领会，猛地推倒身边的军火箱，步枪、手雷滚了一地。黑衣人慌得去捡枪，乐少的兄弟趁机扑上，钢管“咔咔”砸在他们手腕上。“阿忠，你的戏该收场了！”林默纵身跃起，短刀带着风声直逼阿忠喉咙。
阿忠转身就逃，钻进堆满废弃木箱的货场。林默紧追不舍，刚绕过一个锈迹斑斑的集装箱，脚下突然被钢丝绳绊住，重重摔在地上。阿忠回头举枪，枪口抵着林默的额头：“林默，要怪就怪你太碍眼——洪兴的龙头位，只能是我阿忠的！”
“阿忠，你敢动他一根手指试试。”蒋天生的声音突然从货场入口传来，像块冰砸进沸腾的油锅。他身后站着十几个精装兄弟，黑洞洞的枪口全对准阿忠。“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我？”蒋天生一步步走近，“从你私会雷耀阳那天起，我就盯着你了。”
阿忠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突然疯魔般狂笑，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碰！”扳机扣动的刹那，林默猛地扑上去，死死将他的手腕按向地面。“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砸在水泥地上，溅起的碎石擦过林默的脸颊。
兄弟们一拥而上，将阿忠反剪双臂按在地上。蒋天生走到林默身边，拍了拍他沾灰的肩膀：“委屈你了，阿默。故意不告诉你，就是要引他彻底暴露。”他话锋一转，眼神沉得像海，“不过阿忠招了，雷老虎手里有份洪兴卧底名单，现在藏在铜锣湾的旧仓库。”
林默刚要开口，阿力就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白得像纸：“林哥！蒋先生！铜锣湾的兄弟急报，旧仓库那边全是水房帮的人，已经封了街口！”
林默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短刀“咔嗒”插回刀鞘：“通知各堂口，铜锣湾集结！”他望向蒋天生，眼神比刀锋还利，“卧底名单绝不能落进雷老虎手里，这次，我们彻底清了水房帮的根！”
夜色里，洪兴的车队亮着车灯，像条钢铁巨龙往铜锣湾冲去。林默坐在副驾，望着窗外飞逝的街灯，知道一场关乎洪兴存亡的恶战已在眼前。而他没看见的是，铜锣湾旧仓库的顶楼，雷老虎正摩挲着那份泛黄的名单，嘴角的笑比夜色还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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