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磊被关看守所的第七个钟,技术科的键盘声在凌晨三点的警署里,尖得像指甲刮过生锈铁皮,刮得人耳膜发颤。阿坤捏着半凉的艇仔粥,塑料碗沿凝着圈油光,鱼蛋嚼着比鞋底还柴——这是苏晴半个钟前踩着摩托从兴记抢来的热食,粥桶裹着两层棉帕都没保住温度,可他目光钉死在电脑屏幕上,连粥汁顺着指缝滴在战术裤的弹孔里都没察觉。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弹壳哨子,拇指肚磨得黄铜发亮,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念想。突然,破解软件“叮”地炸响,赵天磊那只加密U盘里,飘出段糙得像砂纸磨过的男声,混着隐约海浪杂音:“秃鹫今晚亥时,金皇顶楼云顶阁,货走后巷三号浮台,凭鹰羽玉佩对接,敢耍花样就等着收尸。”
“秃鹫?”苏晴猛地按停播放键,指节捏得泛白,颈间银哨撞在警牌上叮铃乱响,翻物证本的手带着旧伤的钝痛——上次追疯狗强时被刀划的口子还没长好,纸页被指尖刮得发皱:“张汉庭通讯录最后页,除了鹰形符号还有个潦草‘鹫’字,技术科先前扯谎说是笔误,现在看全是鬼话——”她狠狠甩亮手机照片,酒吧抓捕现场里,被按在地上的黑西装领口滑出半块墨玉,阳光正照在秃鹫纹上,尖喙利爪透着凶相,连羽毛纹路都根根清晰,“这才是李文山背后的真老板!赵天磊就是个没脑子的传声筒,连被抓都是套,就为了让我们咬上这段录音,一步步往陷阱里钻。”
天刚露鱼肚白,兴记茶餐厅的铁闸门“哗啦啦”拉开半条缝,晨雾裹着面香飘出来,阿婆举着沾面粉的锅铲就冲了出来,嗓门比巷口卖菜的还亮:“阿坤!你爹当年查金皇那伙人的走私案,就栽在这帮黑心肝杂碎手里!”她把鼓囊囊的保温盒往苏晴怀里塞,盒壁烫得人直缩手,“里面有咸肉粽、姜撞奶,还塞了瓶跌打酒——你后背的伤没好透,别又硬扛。肉粽塞了双份瑶柱,姜撞奶加足三倍姜汁,暖你的寒底子。那金皇是东南亚帮的地盘,黑白两道通吃,顶楼云顶阁有专属电梯直通车库,监控都是他们自己人管——你爹当年就是被改了监控,才让关键证人凭空消失,到现在尸骨都没找着!”
雷老虎啃着肉粽从巷口狂奔而来,油汁顺着下巴滴在战术背心上,洇出深色印子——那背心上还留着上次火并的弹孔,边缘都磨毛了。他踩得水泥地咚咚响,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手绘地图,唾沫星子喷得地图上都是:“坤哥,水鬼队全扮妥了!正门两组兄弟,一组穿门童制服盯旋转门,腰里都别着橡胶弹;一组扮食客占靠窗位,菜单底下压着对讲机。后巷浮台泊了三艘警艇,近海还放了两辆摩托艇当流动哨。消防通道太窄,我让两个瘦猴兄弟爬通风管——他们常年钻码头集装箱,这点活儿小菜一碟,这会儿估计都摸到顶楼通风口了。”他“啪”地展开地图,红笔把云顶阁圈成黑疙瘩,“这套房邪门得很,三年前有个污点证人进去指证,直接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只能按失踪案结。”
下午五点的金皇酒店,旋转门转出的香风都裹着铜臭。穿定制西装的男人夹着公文包,指缝夹着雪茄;戴钻石项链的女人挎着限量包,高跟鞋踩得大理石地面“咔哒”响,人人脸上都挂着假笑。阿坤套上件意大利手工西装——物证室抄来的赃物,原主是走私犯,版型衬得他肩背挺拔,弹壳哨子藏在衬衫第二颗纽扣后,黄铜硌着心口发烫,像父亲在无声提醒。苏晴穿件米白苏绣旗袍,银线牡丹从领口绣到裙摆,银哨坠在最下面的盘扣间刚好遮住。她拎着李文山女人的爱马仕铂金包,皮质油亮,步态扭得活脱脱富商情妇——早上特意跟阿婆学了两句粤语俚语,这会儿正低声跟阿坤念叨:“等会儿我喊‘饮茶’就是有情况,别露怯。”两人一进大堂,侍应生的目光就像探照灯,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掂量分量。
“是预约云顶阁的陈先生、李太太吧?”前台服务生堆着假笑,眼底却藏着审视,递房卡时指腹在“云顶阁”三个字上磨了两圈,力道重得不像无意——他袖口挽得整齐,露着块廉价电子表,和酒店的奢华格格不入。“专属电梯在走廊尽头,僻静,我带您过去?”阿坤突然揽住苏晴的腰,指腹在她旗袍开叉处快速敲三下——这是“有埋伏”的暗号,嘴上笑得自然:“不用劳烦,上次来谈生意熟路得很。”他接房卡时指尖蹭过服务生袖口,摸到硬邦邦的枪柄,心里冷笑:果然是秃鹫的人,连前台都安插了眼线。苏晴顺势往他怀里靠,娇声道:“老公,谈完生意去楼下吃蛋挞好不好?听说他们家的葡挞是澳门师傅做的。”
专属电梯的镜面亮得能照见胡茬。阿坤刚按上行键,就从镜面瞥见那服务生猫着腰跟上来,脚步轻得像偷油的猫,后腰的凸起把西装顶出个疙瘩——不用看也知道是改装短枪。电梯门刚合上,阿坤手肘“呼”地顶出去,带着破空声,精准锁住建生的喉咙按在壁上,“咚”的一声闷响,服务生后脑勺撞得眼冒金星。同时,他袖口的渔叉钢索“嗖”地缠上对方手腕,钢索还留着捆疯狗强的划痕,力道大得能听见骨节“咯吱”响:“谁让你盯梢的?秃鹫在哪?再不说,我勒断你手筋,看你还怎么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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