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阿坤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他蹲在鬼头湾的礁石上,指尖反复摩挲那张泛黄的合影——照片里父亲张铁柱笑出的虎牙,和他现在镜中的模样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眼角笑纹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苏晴踩着湿滑的礁石走过来,裤脚卷到膝盖,沾着海草的绿渍和细碎贝壳,她把一杯热奶茶塞进阿坤手里,糖度是他惯常的半糖,还顺手擦去他指缝沾着的奶茶渍:“打捞队从西贡码头出发了,火叔托了海事处的老杨——就是当年帮张叔盯‘海鲨帮’走私线的老伙计,带了最新的声呐探测仪,暗礁区的潮汐表和水流图都标在防水地图上,老杨说涨潮前两小时水流最稳,下潜捞东西最保险。”
阿坤刚抿了口奶茶,温热的甜意还没滑到喉咙,裤兜里的手机就震得发烫,火叔的声音像炸雷似的从听筒里蹦出来,背景混着键盘敲击的“噼啪”脆响:“坤哥,出大事!我复盘周文斌那破硬盘时,用深度恢复软件硬抠出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有份警署高层的加密通话记录,IP扒到根上,直指副署长李兆基的办公室!还有,雷老虎刚发来消息,李督察家被翻得底朝天,他女儿抱着我腿哭,说闯进来的人穿藏青警服,肩章是警司级的,抢走了李督察藏在床垫下的黑皮本子——那本子十成是记内鬼名单的!”
“警司级?”阿坤猛地攥紧手机,塑料机身被捏得“咯吱”响,奶茶杯“哐当”掉在礁石上,褐色液体顺着岩缝渗进海沙,留下深色印记,“雷老虎现在在哪?让他立刻带人封了李督察家的楼道,门把手、窗台全提取指纹脚印,再把李督察的女儿转移到火叔元朗的安全屋——内鬼急着斩草除根了!”他把合影塞进贴身战术背心,弹壳哨子隔着布料硌着胸口,像父亲的手掌按在心上提醒他冷静,“苏晴,我们兵分两路,你带水鬼队跟打捞队去暗礁区,盯紧声呐数据,一有金属反应立刻报信;我回警署盯死李兆基,火叔,你把通话记录加密发我,再黑进副署长办公室监控——别走技术科端口,用消防通道的隐蔽摄像头,免得被内鬼察觉。”
警署停车场的阳光毒得晃眼,阿坤刚推开车门,一辆黑色宾利就擦着他肩膀停下,轮胎碾过石子“噼啪”作响。车窗降下,副署长李兆基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光,他手里把玩着枚油光锃亮的和田玉手把件,笑容堆得刻意又虚伪:“阿坤警官,听说你们在鬼头湾端了周文斌的窝?辛苦辛苦,来我办公室喝杯明前龙井,聊聊结案报告——上面催得紧,有些细节得你这经办人签字确认。”他的目光扫过阿坤胳膊上渗血的绷带,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快得像掠过的苍蝇。
“不了,副署长,我还有急事。”阿坤侧身避开他的视线,指尖无意识摸向腰间配枪——火叔刚发来消息:“副署长办公室监控半小时前被关了,手法和当年周文斌删档案一模一样,是特级管理员权限干的。”他刚进警署大厅,就听见雷老虎的吼声从走廊炸出来,战术靴踩得地板咚咚响:“坤哥,抓着个杂碎!这是技术科的刘仔,刚才偷偷删李督察的审讯录像,被我从服务器机房揪出来的!”雷老虎一把将戴黑框眼镜的警员推到阿坤面前,那警员警服领口都扯歪了,脸色白得像纸,“我从他电脑里搜出这个——”雷老虎把U盘“啪”地拍在阿坤手里,“里面有他和李兆基的聊天记录,说要‘处理掉李督察的尾巴’,还提‘黑本子里的名字不能漏’!”
阿坤刚把U盘插进手机,火叔的视频通话就弹了进来,屏幕画面有点晃——是消防通道针孔摄像头拍的,却清晰看见李兆基正把黑皮本子往碎纸机里塞,本子封皮磨得发亮,角落“海鲨帮”的绣标刺得人眼疼。“坤哥,那黑本子肯定是内鬼名单!我远程卡了碎纸机电机,让它卡壳了,但李兆基已经拨通电话,我截到几句——‘东西快到手’‘暗礁的打捞队得处理掉’,他在联系海上的人!”火叔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突然拔高,“好消息!打捞队声呐在暗礁三十米深的地方扫到金属反应,潜水员下去摸了,是个锈铁盒,上面刻着张叔的警号‘0728’!”
阿坤二话不说往副署长办公室冲,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咆哮:“周文斌这蠢货!当年没把张铁柱的东西沉深点!现在打捞队都摸到暗礁了,你们赶紧派船去鬼头湾,把铁盒抢回来,不然我们这些年的事全露馅!”阿坤一脚踹开木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震得墙皮掉渣,配枪“啪”地拍在红木办公桌,枪柄砸得桌面发麻:“李副署长,不用麻烦了,你的人抢不到那盒子。”
李兆基的脸瞬间从红变青,再白得像死人,他手忙脚乱去按碎纸机电源,阿坤已经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他衣领,将手机通话记录甩在他脸上:“你和周文斌勾结二十年!当年我爹发现你们用警署的船走私毒品,联合线人收证据,你怕败露,就和周文斌把他推下海,还伪装成卧底失踪案,是不是?”阿坤声音淬着冰,额角青筋突突跳,“李督察的女儿说,拿黑本子的人穿警司制服,整个警署,有胆子动李督察家人的,除了你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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