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那小子介绍来的？”老烟枪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说有个‘大家伙’可能会来找我，关于一些……老掉牙的锈蚀齿轮和倾斜的秤杆？”
玄夜将那块从晶化区带回的金属板轻轻放在小桌上。
老烟枪的独眼微微睁大了一些，他放下烟卷，用枯瘦的手指拿起金属板，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用鼻子嗅了嗅上面的气味（混合了晶尘和岁月），红色的机械义眼闪过一道微光。
“呵……”老烟枪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平衡议会’的遗物，还是从‘结晶坟场’那种鬼地方刨出来的。有意思。‘幽灵’说你想找条路，或者找个买家？”
玄夜通过精神波动直接传递信息：“我需要安全的通道，避开即将到来的‘净光之塔’客人。以及，关于这个徽记，你知道的一切。”
老烟枪的独眼盯着玄夜，似乎在评估，又似乎在回忆。他重新叼起烟卷，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安全的通道……有，但价格很贵。而且，不是通用点能买到的。”他用烟卷指了指玄夜，“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蛮子不一样。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味道，古老，空洞，又带着点……星辰的冷光。你和‘平衡议会’那些疯子，可能真有那么点缘分。”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通道，我可以指给你。甚至，可以告诉你一个地方，那里可能还残留着一些‘议会’没被教会烧干净的破烂，也许对你有用。但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玄夜的精神波动毫无波澜。
“去‘下层废料处理核心’，帮我取一样东西。”老烟枪的独眼闪过一丝精光，“那里是铁锈城所有废弃物的最终归宿，也是最混乱、最危险、连教会都懒得完全掌控的区域。核心区域有一台老旧的‘分子解离器’，是早期型号，现在基本废弃了。但它的控制终端下面，压着一个密封的金属盒子，是我很多年前……不小心‘掉’在那里的。帮我把它拿出来。”
下层废料处理核心？玄夜知道那个地方，位于铁锈城最底层，靠近地热排放口，环境极端恶劣，充斥着剧毒、强辐射、能量乱流和各种危险的变异生物与失控机械，堪称死亡禁区。老烟枪把东西“掉”在那里？显然不是意外。
“盒子里的东西？”玄夜问。
“与你无关。”老烟枪的语气变得冷淡，“你只需要知道，那东西对我很重要，而且对教会的人来说，是‘不存在’的。你把它带回来，我就给你安全的通道坐标，以及关于‘平衡议会’一个可能据点的线索——那个据点，据说在‘净光之塔’建立之前就存在了，甚至可能比铁锈城本身更古老。”
一个可能比铁锈城更古老的、“平衡议会”的据点？玄夜心动了。这样的地方，很可能保留着未被教会篡改的历史真相，或者有价值的遗产。
“时间。”玄夜言简意赅。巡界使随时会到，他必须尽快。
“48小时内。”老烟枪吐出烟圈，“处理核心虽然危险，但以你的本事，如果顺利，一天足够来回。记住，不要试图打开盒子，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教会的人。拿到盒子后，回这里找我。”
玄夜盯着老烟枪看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他没有选择。老烟枪提供的两条信息，都对他至关重要。
“通道和据点线索，先付一半。”玄夜提出条件。
老烟枪咧嘴笑了笑，露出焦黄的牙齿：“谨慎的家伙。可以。”他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刻着复杂纹路的金属片，和一张手绘的、粗糙的皮质地图碎片，推给玄夜。
“金属片是‘暗流商会’的临时通行凭证，注入一点点能量激活，它会指引你到第四区码头区的一个废弃仓库。那里有通往城外的隐秘走私通道，可以暂时避开教会对主要出口的监控。地图碎片……是那个古老据点可能位置的提示，很不完整，但足够你开始寻找。剩下的，等盒子到手再说。”
玄夜拿起金属片和地图碎片，迅速用精神力扫过，确认没有明显的陷阱或追踪印记后，收了起来。
“下层废料处理核心，入口在哪？具体路线？”他需要尽可能详细的信息，以节省时间并规避不必要的风险。
老烟枪又抽了口烟，慢吞吞地开始描述一条极其复杂、充满危险的路径，其中涉及穿越数片连地图都没有标注的废弃管道迷宫、避开几个已知的“吞噬漩涡”（不稳定的空间褶皱）、以及应付几种特有的致命生物和能量陷阱。他甚至还画了一张潦草的示意图。
玄夜将所有这些信息牢牢记住。
“祝你好运，陌生的朋友。”老烟枪最后说道，独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希望你能带着我的小盒子……平安回来。铁锈城的夜晚，越来越不平静了。”
玄夜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烟雾缭绕的包厢和喧嚣的酒吧。他没有立刻前往下层废料处理核心，而是先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尾巴跟踪后，朝着与卡兹约定的备用藏身处方向潜行而去。他需要将金属片和地图碎片交给卡兹保管，并告知自己的新行动计划。
铁锈城的阴影变得更加浓重，教会的触须、神秘的中间人、危险的遗迹、失落的组织……无数线索和危机交织在一起。而玄夜，就像一枚投入激流中的石子，即将坠入这座城市最黑暗、最混乱的深渊，去取回一个可能改变一切，也可能带来毁灭的“盒子”。
下层废料处理核心，那里等待着他的，将是比蚀铁虫和晶化兽更加不可预知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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