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的时候,村里的老人说,那个女戏子当年是唱穆桂英的,唱得可好了,后来被一个恶霸看中,想娶她做小妾,她不愿意,就被恶霸诬陷通奸,沉了塘,尸体被偷偷埋在了乱葬岗。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张杨家将的戏票,说就算是死,也要唱完这场戏。
我爷说,他这一辈子,再也没唱过杨家将,也再也不敢在对着坟地的地方搭戏台。后来他还听说,马家营那个戏台,之后再也没人敢用了,只要有人在那里唱戏,就会听到女人的哭声,还会看到红色的身影在戏台上飘动。
更邪乎的是,十几年后,马家营搞土地整改,要把乱葬岗推平建农田。施工队挖开那个女戏子的坟墓时,发现她的尸体竟然没有腐烂,穿着一件红色的戏服,跟当年戏班子丢的那件一模一样,手里还攥着一张早已泛黄的戏票。施工队的人吓得赶紧把坟墓填了回去,还请了和尚来念经超度。
我爷现在已经九十多了,每次跟我们说起这件事,都还会忍不住发抖。他说,有些事儿,你不信不行,那些冤死的魂灵,总有未了的心愿,一旦被惊动,就会出来找个说法。就像那个女戏子,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唱完一场杨家将,可这简单的心愿,却成了她一辈子的执念,也成了活着的人一辈子的阴影。
后来我听镇上的老人说,类似的事儿不止发生在马家营。早年间,有个戏班子在另一个村子唱戏,也是唱杨家将,戏台对着一片坟地,结果戏唱到一半,台上的角儿突然疯了,嘴里胡言乱语,说自己是杨七郎,被潘仁美害死了,要报仇。还有个戏班子,在坟地旁边唱戏,结果所有的戏服都被撕得粉碎,戏台的横梁上,挂满了头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事儿,听起来像是瞎编的,可都是我爷亲身经历的,还有村里的老人作证,由不得你不信。我爷总说,做人要心存敬畏,不管是对活着的人,还是对死去的魂,都要留一分余地。那些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说不定就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现在想想,当年那个女戏子,她要是能遇到一个懂她、敬她的人,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可世事无常,很多时候,人的命运就像戏台上的角色,身不由己。而那些未了的心愿,就像戏台下的阴魂,挥之不去,时时提醒着我们,有些底线不能碰,有些敬畏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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