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一律“愁眉不展”地敷衍过去,只反复强调样品被劫的“痛心”和对圣上的“愧疚”,顺便“不经意”地透露,已派人回泉州重新准备一份“心意”,但需要时间,只怕赶不上陛下寿诞云云,把一个“办事不力、急于补救”的官员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暗地里,她让赵队长等人更加警惕,夜间宿营时,不仅加强明哨暗岗,还在营地周围布下了更多简易的预警机关——用细线串铃铛、浅埋能发出异响的干树枝、甚至洒上特制的、沾上就很难去除气味的药粉。她还给主要人员分发了掺有荧光剂的炭条,约定紧急暗号。
“大人,咱们这么走,是不是太慢了?真等那些牛鬼蛇神都布置好?” 夜晚宿营时,老铁匠忍不住低声问。
“就是要等他们布置。” 沈清欢拨弄着篝火,火光映着她的脸,平静中带着冷意,“咱们走得快,他们就在路上动手,荒郊野岭,死无对证。咱们慢慢走,大张旗鼓走官道,住驿站,见官员,他们反而不好下手。等到了京城,天子脚下,他们再想用武力,就得掂量掂量。朝堂上,咱们至少还有说话的机会,还有王爷,还有……道理。”
“可朝堂上,那些人会不会用被劫的事攻击您?” 年轻工匠担忧。
“攻击是肯定的。” 沈清欢丢了一根柴进火堆,溅起几点火星,“但攻击的理由,恰好能帮我们看清,谁跳得最欢,谁最想要这东西,谁……可能和路上的事有牵连。咱们手里有真东西,有测试数据,有水师的初步验证。只要东西亮出来,价值摆出来,些许‘保管不力’的过失,在实实在在的国之利器面前,不算什么。怕只怕,有人不让咱们把东西亮出来,或者,在亮出来之前,就给咱们扣上更重的罪名。”
她看向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所以,进京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上朝,不是献宝,而是……要确保我们能平安地、站着把话说完,把东西拿出来。”
几天后,当队伍即将抵达杭州府,前方就是通往京城的运河枢纽时,京城的第一波“问候”,以圣旨的形式,提前到了。
传旨太监是生面孔,态度客气却疏离。旨意很简单:陛下闻沈卿途中劳顿,又遇波折,特旨抚慰。着沈清欢抵达杭州后,不必急于进京,可于杭州驿馆暂歇,将此次东南之行的各项事宜,包括新式船械、合金炼制、胶体秘法等,详加整理,具本呈奏。待奏本送达御前,陛下览后,再定觐见之期。旨意中,对“样品被劫”之事只字未提,但“详加整理,具本呈奏”八个字,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接了旨,打发走太监,沈清欢回到驿馆房间,神色凝重。
“陛下这是……不让咱们立刻进京?还要先写报告?” 老铁匠不解。
“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立刻进京,不想让我们带着东西直接面圣。” 沈清欢冷笑,“写奏本?从杭州到京城,奏本快马也要几天。这期间,能发生多少事?能编造多少谣言?能安排多少‘证据’?等咱们的奏本到了,恐怕弹劾咱们‘虚报、欺君、甚至与匪类勾结’的折子,已经堆满御案了。到时候,咱们人不在京城,无法自辩,陛下先入为主,咱们再想翻身就难了。”
“那怎么办?抗旨不成?”
“旨意说了‘暂歇’、‘整理’,没说不让进京,也没规定必须待在杭州等回复。” 沈清欢眼中闪过决断,“咱们的‘报告’,早就准备好了,数据、样品(真品在靖王那)、水师验证记录,一应俱全。现在缺的,是当面呈给陛下的机会。”
她在屋里踱了几步,忽然问:“赵队长,咱们在杭州,有没有靠得住的人?或者,靖王殿下在这里,有没有可用的关系?”
赵队长想了想:“杭州水师衙门有个副将,曾是王爷旧部,为人正直。杭州织造局的主事,似乎也与王爷府上有些往来。大人是想……”
“准备两份东西。” 沈清欢坐下,铺开纸笔,“第一份,是‘详加整理’的奏本,把能公开的数据、意义写清楚,但关键配方、工艺细节模糊处理。这份,明天就递上去,走正常驿站渠道,不快不慢。”
“第二份,”她笔尖顿了顿,“是我以工部侍郎身份,请求紧急觐见的密折,附上合金真实性能的核心数据摘要和水师试用实效简述。此折,不走驿站,请你找可靠之人,最好能借助水师或织造局的特殊渠道,以最快速度,秘密直送通政司,或……想办法直接递到司礼监随堂太监、与王爷相熟的那位陈公公手中。同时,给王爷发密信,说明情况,请王爷在京中斡旋,务必让陛下尽早看到这份密折,并准我等即刻进京面圣。”
“这……密折直送,风险极大,若被拦截……” 赵队长担忧。
“顾不了那么多了。常规途径已被堵死,必须出奇招。东西在王爷手里,陛下迟早会知道。我们要争的,是在谣言和构陷形成气候之前,让陛下先听到我们的声音,看到真实的价值。” 沈清欢笔下不停,“同时,咱们在杭州,也不能真‘暂歇’。以拜会故旧、探讨技艺为名,去拜访那位水师副将和织造局主事。动静可以大一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清欢在杭州很‘忙’,忙着‘整理’,也忙着‘请教交流’。”
明修栈道——按旨意写奏本、公开活动。
暗度陈仓——密折急递、寻求奥援、真品已安抵靖王处。
杭州,成了进京前最后的缓冲区和战场。沈清欢知道,在这里的每一步,都可能落入新的陷阱,但也可能是打破僵局的机会。
她写完密折,盖上自己的私印,吹干墨迹,装入特制的防水火漆信封。窗外,运河码头的灯火倒映在漆黑的河水里,蜿蜒流向北方,流向那座巍峨而险恶的皇城。
“京城,我来了。带着你们梦寐以求又惧怕的东西来了。” 她对着北方,无声说道。
这一次,她要面对的,不再是山匪刺客,而是衣冠楚楚、却可能更加致命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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