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长生把手机贴回耳朵,脑海中回响着实验室刚通报的消息,关于血样的新发现——AB型血里混着微量O型,线粒体序列与吴茵母系标记部分吻合。**他没动,目光落在桌上那瓶从加油站3号泵取回的水,瓶底细沙泛着微蓝。周正仁正把监控截图钉上白板,动作干脆,没回头。
“医院有赵德海的体检记录。”令狐长生放下手机,“但O型血来源不确定,单靠线粒体比对不够定人,得有直系亲属对照。”
周正仁转过身,“他不会主动给。”
“不需要他给。”令狐长生调出审讯录像,画面里赵德海坐在桌前,双手交叉,神情麻木。镜头扫过他放在桌角的手机,令狐长生按下暂停,放大手机壳内侧。一张少年证件照夹在塑料膜下,字迹手写:赵磊,恒安置业安保部。
“他带在身上。”令狐长生说,“不是随手夹的,是特意放的。”
周正仁凑近屏幕,“恒安置业?给赵德海打款的那家公司。”
“查人事档案。”令狐长生退出视频,“赵磊,三十一岁,夜班主管,负责市政项目安保轮岗,权限覆盖宏远工程队作业区。”
周正仁已经打开内网系统,手指敲击键盘。几秒后,一份电子履历弹出:赵磊,入职三年,无违纪记录,参与过城北河道整治、老城区管网改造等六个项目安保调度。
“他能进现场。”周正仁点开权限明细,“包括砂石码头、临时仓储区,甚至施工车辆停放点。”
令狐长生盯着履历末尾的照片。赵磊脸型偏瘦,眉骨高,眼神沉,和赵德海有七分像。他调出赵德海的入档照并列对比,鼻梁弧度、耳垂厚度几乎一致。
“父子。”他说。
周正仁没说话,起身抓起外套,“我去市二院。”
“为什么?”令狐长生问。
“他去年入职体检留了血样,在检验科冷冻库。只要能拿到样本,就能做比对。”
“没有立案依据,医院不会放。”
“公共卫生协查令。”周正仁拉开门,“写个由头,说排查职业病群体感染风险。他们不会深究。”
门关上,令狐长生坐回电脑前,重新播放血棉提取视频。棉签从铁桶夹层取出时,纤维缠绕松散,但根部有轻微扭转痕迹,像是被手指用力捏过。他放大画面,聚焦棉签杆部残留的皮屑——极小一片,附着在木质纤维凹槽里。
他调出痕检科的初步报告:皮屑角质层厚,细胞脱水明显,提示长期暴露于干燥、油污环境。但显微成分分析未完成。
令狐长生拨通痕检科电话,“把血棉上的皮屑送高倍质谱仪,查脂质残留。”
“什么方向?”
“聚乙烯蜡,或者防泼水涂层常见添加剂。”
挂了电话,他翻开李茂才的工装检测记录:棉质混纺,无特殊涂层。赵德海的工装同款。而恒安置业安保制服采购清单里,明确标注“外层含聚乙烯蜡防泼水处理”。
质谱仪结果两小时后出来。皮屑角质层检出聚乙烯蜡残留,成分与安保制服涂层一致。
令狐长生把报告打印出来,钉在赵磊的履历旁。
周正仁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医院出具的采样确认单。
“血样拿到了。”他把单据拍在桌上,“借口是排查群体性肝炎感染源,检验科主任还夸我们反应快。”
“什么时候能出比对结果?”
“加急四小时。”
令狐长生点头,把质谱报告递过去。周正仁扫了一眼,眉头皱起。
“安保制服?赵磊接触过血棉?”
“不止接触。”令狐长生打开视频,“你看棉签的扭转方式——左手固定,右手施力。赵德海是左撇子,审讯时签字、拿水杯都用左手。但皮屑是赵磊的。”
周正仁盯着画面,忽然伸手比划,“一个人按住棉签,另一个人蘸药?协同操作?”
“镇静剂注射需要稳定施力。”令狐长生调出女尸毒理报告,“苯二氮?类,起效快,剂量精准。不是随便扎一针就能控制的。”
“所以父负责固定,子执行注射?”周正仁声音低下来,“这不是临时起意,是配合。”
“还有藏尸。”令狐长生翻出李茂才面包车的勘查记录,“车内地毯有拖拽压痕,从驾驶座延伸到后备箱。血迹在副驾门板,擦拭状,像是有人靠过,又被人扶下去。”
“赵磊有安保权限,能调监控、清记录。”周正仁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赵德海名字下方写下“赵磊”,画上连线,“他不是事后顶包,是全程参与。”
令狐长生没接话。他打开赵德海的银行流水图谱,重新审视那笔十万转账。打款方是“宏远劳务服务公司”,但资金来源追踪显示,首笔入账来自恒安置业项目安保服务费。
“钱从恒安置业出去,绕一圈回到赵德海手里。”他说,“名义是劳务补贴,实际是封口费。”
“赵磊在恒安置业拿工资,赵德海接外包工程。”周正仁在白板上画出资金流向,“两头吃,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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