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陈华教授、苏奇医生:】
【感谢您将如此具有开创性思考的研究成果投递至本刊。稿件已由两位资深审稿专家及编辑部共同审阅,我们对苏奇医生在临床工作中所展现出的、令人惊叹的个人技巧表示由衷的敬佩。】
这句开头的“个人技巧”,就已经淬满了毒。
【但很遗憾,您的稿件目前尚不符合本刊的录用标准。】
【主要意见如下:】
【一、研究的系统性与规范性不足。文中提出的“极限外科”理念,过于依赖术者的个人天赋与临场判断,缺乏可被广泛复制和推广的标准化流程。医学是严谨的科学,而非不可复制的艺术。】
【二、理论创新过于激进,证据链薄弱。文中提出的“炎性假包膜间隙”、“癌栓脱套”等概念,虽然令人耳目一新,但其生物学机制阐述尚显单薄,缺乏足够的基础实验研究作为支撑。我们更鼓励从动物实验做起,遵循从基础到临床的严谨科研路径。】
【三、个案的成功,不代表技术的成熟。我们更倾向于发表具有普遍指导意义的、基于大样本、多中心、随机对照研究的成果,而非可能存在“幸存者偏差”的个案集锦。】
【综上,编辑部建议“拒绝”。】
【《中华外科杂志》编辑部】
每一条意见,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看似在剖析论文,实则在否定苏奇的一切。
“标准化流程”、“基础实验”、“大样本”……
这些词,陈华太熟悉了。
这根本不是审稿意见!
这是李长庚,是省一院那套保守、僵化的学术思想,借着审稿人的嘴,在向他们宣战!
“李长庚!一定是他!”陈华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篇稿子,被送到了那位省城泰斗的手里。
“他这是在用学阀的手段,打压新人!打压新技术!”
“他自己做不到,就不允许别人做到!这是赤裸裸的嫉妒!是谋杀!”
陈华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雄狮。
宁薇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她的学术世界观,在这一刻被无情的现实撞得粉碎。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如此清晰、严谨、足以救更多人命的技术,会因为这种非学术的因素而被扼杀。
……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江城中心医院。
普外科的角落里,气氛诡异。
“我就说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刘福志压低声音,脸上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年轻人,终究是太气盛了,不懂得这个圈子的规矩。”
他身旁,高凡的嘴角,更是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甚至主动给刘福志递了根烟,语气中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快意:“刘主任,这回您看准了。那个苏奇,终究是太嫩了。”
“他以为医学是靠技术,其实啊,是靠人脉,靠圈子。”
高凡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得意地炫耀道:“我只是……顺便跟我老师提了一句,说我们这有个年轻人,想法很大胆,但不太符合规范。”
“没想到,嘿,还真起作用了。”
旁边一个年轻医生看到刘福志那副憋着笑的模样,忍不住凑过来打趣:“刘主任,看您这表情,是不是又想跟谁打个赌啊?”
“这次赌什么?谁给谁洗一个月的袜子?”
“赌!”
刘福志刚想脱口而出,脑海里却猛地闪过自己连续一周,戴着橡胶手套,满头大汗地清洗车内饰的屈辱画面。
那股皮革清洁剂的味道,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他的笑容瞬间僵住,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硬生生把那个“赌”字咽了回去。
“不赌了!不赌了!”
刘福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仿佛生怕慢了一秒,就要再搭进去一个月的自由。
他心里清楚,苏奇这个小子,邪门得很。
每次你以为他要完蛋的时候,他总能用一种你无法理解的方式,翻过身来,再狠狠给你一巴掌。
……
省第一医院,肝胆外科主任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高档茶叶的清香,与窗外省城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周毅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手里紧紧攥着那封打印出来的《中华外科杂志》拒稿信。
他的脸色铁青,眼中压抑着一团即将喷发的火山。
那不再是天之骄子的傲慢,而是一种信仰被亵渎后的愤怒。
“老师。”
周毅的声音沙哑,带着强烈的不解,“苏奇那篇论文,被拒了。”
李长庚教授坐在办公椅上,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在看一份无关紧要的病理报告。
他接过那封拒稿信,目光在那些刺眼的字句上扫过,没有丝毫意外。
“意料之中。”
李长庚将信纸放在桌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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