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汉子颤抖着,用瓢舀了一勺清水,小心翼翼地,送到了老人的嘴边。
老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张开了干裂的嘴唇。
清水,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去。
咕咚。
一声清晰的,吞咽的声音。
在死寂的房间里,这声音,如同天籁。
老人愣住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顺畅地,喝过一口水了。
他贪婪地,又喝了一口,两口……
温热的清水,滋润着他干涸的生命。
两行浑浊的,滚烫的泪水,从他深陷的眼眶里,汹涌而出。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想要对苏奇说些什么。
但他太虚弱了,只能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着苏奇,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音。
突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含混不清,却又无比用力的字眼。
“活……菩……萨……”
说完,他便因为力竭,昏睡了过去。
但他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详的表情。
门外,一直死死扒着窗户看的村民们,在看到老人喝下水的那一刻,彻底爆发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介入手术,不知道什么是食管支架。
他们只看到,一个马上就要被活活饿死的人,在苏奇的手里,重新获得了喝水的能力。
在他们朴素的观念里,能做到这一点的,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活了!活了!老七家的爹活过来了!”
“是活菩萨!真是活菩萨下凡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来。
紧接着,院子里黑压压的村民,没有下跪,却像是得到统一的号令,齐刷刷地朝着那间亮灯的石屋,深深地鞠躬。
那是最质朴,也是最隆重的敬意。
石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泪流满面。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苏奇,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医生。
他成了这个被绝望笼罩了上百年的村庄里,唯一真实可见的光。。
他用一台便携的仪器,几根冰冷的器械,和一双通天的手,
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亲手点亮了,一盏名为“希望”的灯。
……
手术的成功,改变了石头村的磁场。
村民看苏奇时,态度完全变了。
他们不再称呼他“上级专家”,而是直接叫他“活菩萨”。
第二天,天还未亮。
村委会的门口,已经站满了人,排起了长队。
村里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自己有没有“噎食病”的症状,全都来了。
他们一个个卷起袖子,主动要求抽血。
“苏医生,也抽我的血,看看我有没有那个病根!”
“活菩萨,我不想像我阿爸一样被饿死,求您救救我!”
那一双双眼睛里的期盼,说明了一切。
苏奇知道,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时机到了。
“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他让张伟和李浩立刻开始工作。
两个昨晚还觉得荒谬的年轻人,在目睹了那场近乎神迹的手术后,行动力提到了最高。
他们动作麻利地给村民们登记、采血,没有任何怨言。
尹雪在一旁维持秩序,用一种夹杂着本地口音的方言,安抚着村民的情绪。
苏奇本人,则继续用便携超声,为每一个村民进行筛查。
【影像透视】能力全开。
他的视野穿过一个又一个村民的食管。
健康的。
轻度病变的。
出现不典型增生的。
形成早期癌的。
一幅由地方性食管癌引发的,从量变到质变的完整疾病谱系图,在他脑中清晰成型。
同时,他证实了昨晚的发现。
几乎所有成年村民的食管黏膜下,都存在那种特殊的真菌感染和微量元素沉积。
在健康人身上,它们与人体相安无事。
在病人身上,这种平衡被打破,它们就是诱因。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采集了石头村一百八十七份血液样本。
还有十几份从重症患者身上获取的组织样本。
夜幕再次降临。
村民散去,村委会里灯火通明。
苏奇将第一批血清样本,滴入那台小型的全自动生化分析仪中。
他没有去检测常规的肿瘤标志物。
他根据【科研辅助模块】的推演,设定了几个全新的检测目标。
他要找的,是那种特殊真菌在人体内代谢后,产生的独有蛋白质。
仪器开始运转,发出轻微的嗡鸣。
张伟和李浩守在旁边,等待结果。
他们知道,这才是苏奇此行真正的目的。
苏奇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答案,其实早已在他的脑中。
仪器,只是一个将答案呈现在现实里的工具。
一个小时后。
分析仪发出提示音,一份布满数据和峰值图的报告被打印出来。
张伟第一时间拿起报告,但他看不懂。
上面全是陌生的蛋白编码和浓度单位。
“苏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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