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那位负责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他要做什么手术?”
方博一颤声问。
张伟看着苏奇,见他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才继续说道:
“食管支架置入术。”
“什么?!”
这次,连秦山河都坐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
秦山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的怒意,
“没有内窥镜,没有X光机,他怎么引导导丝?食管壁那么薄,一旦穿孔,就是纵膈感染大出血,神仙都救不回来!”
“我们……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张伟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跟李浩吓得腿都软了,觉得苏主任一定是疯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从欢迎英雄,变得像是在审判一个疯子。
所有人都看着苏奇,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解释或者辩解。
但他没有,他只是安静地喝着茶,仿佛张伟所说的那个疯子,根本就不是他。
尹雪站在苏奇身后,一言不发,她的平静,与周围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后来呢?”
宁薇推了推眼镜,她是最冷静的一个,她相信苏奇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他的道理。
“后来……”
李浩咽了口唾沫,继续讲述那个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夜晚。
……
“后来,尹雪护士把我们俩骂了一顿。”
李浩看了一眼站在苏奇旁边的尹雪,脸上露出一丝敬畏。
“她说,苏主任需要的不是分析失败率的旁观者,而是能绝对执行命令的手。她说,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苏主任要求的每一个步骤,执行到超越完美。”
尹雪面无表情,仿佛李浩说的不是她。
宁薇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尹雪。
这个平日里在手术台上沉默寡言的器械护士,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懂苏奇。
“然后,我们就开始准备了。”
张伟的声音恢复了一些,他开始详细描述那个简陋到令人心酸的“手术室”。
“村委会的石头房,几张破课桌拼在一起,铺上一块无菌布,就是手术台。”
“消毒,是用村里煮猪食的大铁锅烧开水,把我们带的几件金属器械扔进去煮。”
“照明,就是一盏挂在屋顶的野营灯,光线惨白惨白的,屋子角落里全是黑的。”
“麻醉,是尹雪护士给老人做的局部浸润麻醉,用的是我们带的利多卡因。”
他每说一句,秦山河和方博一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他们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那个画面了。
这不是现代医学,这简直是倒退回了一百年前的战地医院。
一般来说,只有战地医院才会用如此简陋的手术方式来进行手术。
这种手术,放在现在社会的任何一家医院,都不会发生。
“苏主任,他……”
张伟的语气变了,从刚才的恐惧,变成了一种极度的崇拜,
“他就靠着那台小小的便携超声仪,左手扶着扩张器,右手控制导丝,眼睛就盯着那个小屏幕。”
“我们当时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我跟李浩负责打着手电筒给他补光,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
“那个老人的食管,因为肿瘤的挤压,已经完全变形了,就剩下一条线那么细的缝。我们临床上,就算有最好的胃镜和C臂机,这种病人通过率也不到一半。”
方博一点了点头,他知道张伟说的是事实。这种晚期食管癌的介入治疗,本身就是高风险操作。
“可是苏主任,他的手稳得不像是人。那根导丝在他手里,就跟长了眼睛一样。屏幕上我们看都看不清,他就那么一点一点地往前送。”
“它绕过了一块坏死的组织,避开了一个凸起,然后,就那么……丝滑地,一下就穿过了最狭窄的地方。”
李浩说到这里,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我当时就叫出来了,‘穿过去了’!秦老,方主任,你们是不知道,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几十年的医学观都被颠覆了。”
秦山河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苏奇,似乎想从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已经不是技术了,这是艺术,甚至是玄学。
“然后是球囊扩张,那是最危险的一步。”张伟说,
“老人疼得全身发抖,他儿子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我看到苏主任额头上也全是汗。”
“他一只手控制着注水的压力,另一只手拿着超声探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我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大概过了十几秒,他说‘可以了’,然后迅速抽瘪球囊,撤出导管。一条通道,就那么硬生生地被撑开了。”
“最后,是放支架。他把支架精准地送进去,释放。我们从超声屏幕上,看到那个金属网,像一朵花一样,慢慢地打开,把堵死的食道重新撑了起来。”
“手术,就这么成功了。”
张伟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又经历了一遍那个紧张到窒息的夜晚。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故事震住了。
他们可以想象,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致命的风险。
没有术前精确的影像评估,没有术中实时的X光透视,没有专业的麻醉和监护团队,没有应对大出血的抢救预案。
苏奇就凭着一台便携超声,一双手,和远超常人理解的判断力,完成了一台现代医学体系下,被判定为“绝对禁忌”的手术。
“长城”那位负责人,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
他看向苏奇的眼神,除了欣赏,更多了一份深思。
这个人,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定义了。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打破规则的力量。
“后来呢?”
宁薇轻声问,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后来……”李浩的脸上,露出一个混杂着感动和震撼的笑容,
“苏主任让老人的儿子,给他喂水。”
“那个汉子,用瓢舀了一勺清水,颤抖着送到老人嘴边。老人喝下去了,‘咕咚’一声,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个声音,太清晰了。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重新能吞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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