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彪那张因为常年吸食毒品而松弛垮塌的脸,此刻因为劫后余生的激动,两片腮帮子肉正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像两块挂在脸上的肥油。
这哪里是什么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分明就是一条被毒品蛀空了骨头,只剩下贪婪本能的老毒虫。
林四野心里一阵恶寒,吸福寿膏也就算了,这家伙竟然已经进化到吸食白粉这种高级货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灰原哀凑了过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煤灰,在黑乎乎的脸上硬是蹭出两块相对干净的脸颊,活像个吉祥物,压低声音在林四野耳边说道:“四野,不对劲。这个时间段,白粉可不是满大街都能搞到的玩意儿,价格比黄金还贵。这家伙能抽上这个,背后肯定还有大鱼。”
林四野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灰原哀的意思。
他脸上的嫌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的冷笑。
他抬起脚,用鞋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还坐在地上的李大彪,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我说老李啊,你这就不地道了。”
李大彪正沉浸在“特效药”带来的飘飘然中,被林四野这一脚踢得一个激灵,连忙抬起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老总,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林四野嘴角一撇,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你他娘的自己都有老窖陈酿喝,还跑过来问我这新酒是从哪儿弄的?怎么,怕不是看我货好,想踩我的盘子,抢我的货源吧?”
这话一出口,李大彪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抢货源,这在道上可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他吓得连连摆手,两片腮帮子甩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声音都变了调。
“哎哟!老总,您可千万别误会!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急得都快哭了,慌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说……想说党国禁烟办卖的那些货,劲儿肯定没您这个足!真的!我就是随口一问,绝没有别的意思!”
禁烟办?
林四野和灰原哀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而站在一旁的巴尊布鲁德,更是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那被马蜂蜇过,刚消肿没多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活见鬼般的震惊。
啥玩意儿?
党国的禁烟办……还他娘的提供白粉???
这世界也太魔幻了吧!
林四野的脑子转得飞快,他立刻抓住了这个关键信息。
他“切”了一声,下巴微微扬起,说道:“那当然,党国产的那些玩意儿,纯度能有多少?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口货,洋人特供的,能一样吗?”
进口货!
洋人特供!
这几个字眼,仿佛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李大彪的天灵盖上。
他那双原本还有些涣散的眼睛,瞬间迸发出了狼见了肉一般的绿光,猛地从地上滚了过来,凑到林四野跟前,声音都因为激动而颤抖。
“老总……您的意思是……您还有洋人的渠道?!”
看着李大彪这副恨不得挣开双手抱自己大腿的德行,林四野心中冷笑,知道这条大鱼已经死死咬住了钩。
他故作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样吧,看你也是个识货的。我这人做事,讲究个量大从优,手里这批货的批量比较大,一个人也吃不下。”
他顿了顿,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李大彪,慢悠悠地抛出了诱饵。
“你呢,就把你那个禁烟办的路子告诉我。下次我从洋人那边再进货的时候,看在今天这交情的份上,给你多带点劲儿足的洋货,怎么样?”
李大彪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他心里那杆秤拨得噼啪作响。
禁烟办卖那福寿膏,在徐州地界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要有门路,谁去都能买到。把这个公开的情报告诉眼前这几个丘八,自己没有半点损失。
可要是能因此搭上他们背后那条“洋人”的线,那可就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了!
看这帮人的行事作风,神秘莫测,实力又深不可测,背后肯定有大靠山。
这哪里是丘八,分明是一群披着丘八皮的财神爷啊!
给人情,必须给!
这个天大的人情,不仅要给,还要给得漂漂亮亮!
想到这里,李大彪心中的算盘已经打定,脸上瞬间堆满了最真诚、最热切的笑容。
他一拍胸脯,斩钉截铁地说道:“老总,您这话说得就太见外了!什么带不带的,您看得起我李大彪,是我的荣幸!”
他凑得更近了些,几乎是贴在林四野的鞋子,用一种分享天大秘密的语气说道:“您去到徐州,找到市政府旁边那栋挂着‘禁烟督察处’牌子的小洋楼。进去之后,您就报我李大彪的名号,跟他们说,你想进点‘糖年糕’。您放心,我跟那里的刘主任是拜把子兄弟,他们肯定给您最上等的货,价钱上,至少给您打个九五折!”
糖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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