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泵站中转间的空气凝固如陈年油脂,带着锈蚀金属、化学残留以及某种更深层腐败混合而成的窒息感。林砚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孪生共鸣核”传来的、尚未平息的灼痛与悸动。额头的冷汗混着管道内附着的污浊水珠,滑过眉骨,滴入眼中,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
苏眠的手电光扫过他苍白的脸,停留片刻,随即移开。她没有说话,只是从自己战术背心的侧袋里掏出最后半瓶所剩无几的净水,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
林砚摇摇头,声音嘶哑:“你更需要。”
“你现在是‘钥匙’。”苏眠语气不容置疑,瓶口又往前送了送,“钥匙生锈了,我们都得困死在这里。”
林砚看着她防毒面具后那双沉静却不容反驳的眼睛,没再推辞。他接过水瓶,小心地抿了一小口。微凉的水滑过干裂的喉咙,如同甘霖,虽然只有一口,却瞬间缓解了体内那股火烧火燎的燥热与虚弱。
“五分钟到了。”苏眠收回水瓶,拧紧盖子,动作利落,“能走吗?”
林砚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疲劳和疼痛依然如影随形,但至少不再有那种濒临散架的感觉。“可以。”他撑着墙壁站起身,眩晕感比刚才减轻了一些。
沈伯安已经重新研究起地图和能量探测仪,眉头紧锁。“我们离旧档案馆下方的预定出口大概还有……八百米。但接下来的路段,地图标注很不清晰,只写了‘结构复杂,多交叉管道,注意污染源’。而且……”他指了指探测仪屏幕上几个不规则跳动的光点,“附近有几个持续的低能量生物信号,移动缓慢,但确实存在。”
“不是之前那种金属复合体?”小郑紧张地问,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枪。
“信号特征不同。”沈伯安摇头,“更像……某种适应了这里极端环境的原生生物,或者……早期实验泄露的某种‘副产品’长期变异后的后代。”
阿亮靠在另一侧墙边,眼神比起之前略微凝聚,他低声说:“小心点总没错。在下面,任何活物都可能致命。”
苏眠点头,重新分配任务:“我依旧打头,林砚紧跟,注意感知能量异常。沈工,你负责导航和监测环境变化。小郑,阿亮,你们断后,保持警惕,尤其注意后方和头顶。”
手电光再次亮起,刺破泵站另一侧出口的黑暗。那是一个比来时管道略宽一些的拱形通道,同样是混凝土浇筑,但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暗绿色的藻类或苔藓,在手电光下反射着湿漉漉的微光。空气里那股甜腻的化学腐败气味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闷的、类似沼泽淤泥的腥气。
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坡度平缓但持续。地面变得泥泞,混杂着碎石和不明来源的、已经半化石化的有机质碎块。两侧墙壁上不时能看到镶嵌在混凝土里的、粗大的金属管道,一些管道接口处有深色的、早已干涸的泄漏痕迹。
走了大约两百米,通道前方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上,另一条则向左下方延伸,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处。地图在这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分叉标记,没有详细说明。
“向上的路看起来更‘规整’,像是主维修通道。”沈伯安对比地图和眼前景象,“向下的……可能是通往某个更深的处理单元或者废弃的储藏区。地图没标,风险未知。”
苏眠蹲下身,仔细检查两条岔路口的地面。向上的路面泥泞中有一些凌乱的、非人类的足迹,形状怪异,像是多足生物留下的。向下的路面相对干净,但空气中飘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铁锈和臭氧味道的气流。
“有空气流动,说明下面不是死路。”苏眠判断,“但向上的路显然是‘常用’通道,不管是用的是什么。”
林砚闭上眼睛,试图捕捉地脉能量的微弱指引。在这里,“净化波”的白噪音被厚重的岩层和污染严重削弱,地脉的脉动也因D-7区附近的畸变而紊乱不堪。但他胸口的共鸣核,在接触到那股从下方飘来的、带着铁锈和臭氧的气流时,似乎轻微地共鸣了一下。
非常微弱,转瞬即逝,像是遥远的回音。
“下面……”林砚睁开眼,看向那条向下的黑暗通道,“可能有……金属结构?或者某种……还在微弱运转的古老设备?那气流里的臭氧味,有点像极低功率电弧或老式电机产生的。”
沈伯安眼睛一亮:“独立电源?或者至少是还能产生微弱电磁感应的金属构件?如果是‘织梦者’早期设施,可能会有屏蔽性很好的地下结构,甚至……保存完好的设备!”
“也可能是陷阱。”阿亮声音低沉,“故意留下诱饵。”
苏眠沉思了几秒。时间紧迫,补给告罄,他们需要一个相对安全且有资源的据点。向上的路明显有生物活动痕迹,风险更高。向下的路虽然未知,但至少可能有他们急需的技术遗存或能源。
“向下。”苏眠做出决定,“但加倍小心。林砚,有任何能量异动或‘感觉’,立刻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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