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三刻,天色尚未大亮,初楹已起身。
清欢和槐夏为她梳洗更衣。
两人动作轻柔而迅速,将乌黑长发仔细挽成官髻,戴上金丝嵌玉的梁冠。
深紫色官服上绣着精致的云雁补子,腰束玉带。
最后,槐夏捧来那柄象征着皇权的尚方宝剑。
“殿下今日格外英气呢”清欢低声赞叹,小心地调整着官服袖口的褶皱。
初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目间褪去了往日的温婉,多了几分肃杀与威严。
她伸手接过尚方宝剑,指尖拂过冰凉的剑鞘上繁复的龙纹。
“不是英气,是杀气”她轻声说。
槐夏闻言微微一颤,随即坚定道:“殿下为民除害,是天大的功德”
初楹不再多言,将宝剑佩在腰间,推门而出。
章鹤眠已在院中等候,同样身着官服,神色凝重。
见初楹出来,他快步上前:“殿下,臣已安排妥当。昨夜加派了三队人手暗中保护二麻子等人,那书吏也已找到,正秘密送往金陵”
“证据呢?”初楹边走边问。
“河堤账目已核对完毕,实际支出与上报数额相差两千三百两,刘甫在江宁购置的田产宅院也已查明,其中三处与冯守道的远房亲戚有关联”
章鹤眠压低声音:“更关键的是,我们找到了当年参与修堤的几个工匠,他们愿意作证”
初楹脚步微顿:“这些人现在何处?”
“已安置在安全之处,由可靠之人看守”
章鹤眠道:“臣已查过,这些工匠去年因工钱被克扣,曾联名上告,反被刘甫以聚众闹事为由关押半月,其中一人的老父因此急病去世”
初楹眼中寒光一闪:“好个刘甫”
两人穿过庭院,早有一队侍卫等候。
“走吧”
马车缓缓驶向金陵府衙。
街道两旁已有早起的百姓,见到节度使仪仗,纷纷避让行礼,眼中既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章鹤眠在车内低声道:“殿下,今日冯守道必会到场,他在江南经营多年,府衙上下多是他的亲信,需防他暗中作梗”
“我知道”初楹闭目养神,“所以今日只是初堂,我要看看这些人如何反应”
约莫一刻钟后,马车在金陵府衙前停下。
府衙气势恢宏,朱红大门敞开着,门前两尊石狮威严矗立。
台阶下已聚集了不少官员,见初楹下车,纷纷躬身行礼。
“下官等拜见节度使大人!”
初楹目光扫过众人。
这些官员大多身着青绿官服,品阶不高,应是周边各县的县令及府衙属官。
站在最前的是个五十上下的中年官员,面容白净,眉眼温和,正是金陵府尹冯守道。
“诸位请起”初楹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冯守道上前一步,笑容可掬:“节度使大人初到江南,便如此勤政,实在令下官敬佩,今日召集各县官员述职,正是了解民情的好时机”
初楹微微一笑:“冯大人费心了,本官奉旨管理江南,自当尽心竭力,不负圣恩”
她边说边朝府衙内走去,官员们紧随其后。
章鹤眠跟在初楹身侧,余光扫视着每个人的神情。
进入正堂,初楹径直走向主位。
堂上摆设庄严肃穆,正中悬挂明镜高悬匾额,两旁是肃静,回避牌。
她解下尚方宝剑,置于公案之上,这才落座。
几位县令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各异。
这位年轻的节度使,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从容镇定。
“都坐吧”初楹抬手示意。
官员们依次在下首落座。
冯守道坐在左侧首位,神色自若,仿佛今日只是寻常的述职会议。
初楹目光缓缓扫过堂下:“本官初来乍到,对江南官员尚不熟悉,诸位不妨先自报家门,也让本官认识认识”
冯守道率先起身,躬身道:“下官冯守道,现任金陵府尹,掌管金陵政务已六年有余”
“冯守道…”初楹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唇角微扬,“好名字,守道守道,恪守正道,冯大人为官多年,想必深谙此理?”
冯守道面不改色:“下官不敢当,只是恪尽职守,遵纪守法罢了”
“那就好”初楹点头,目光转向其他人,“江宁县令是哪位?”
一个身材微胖、面色红润的官员站了起来。
他约莫四十岁,眼袋浮肿,看起来昨夜未曾安眠。
“下官刘甫,任江宁县令已八年”
初楹打量着他,片刻后才道:“刘县令请坐,江宁是金陵下属大县,民生如何?”
刘甫擦了擦额角的汗:“回大人,江宁百姓安居乐业,近年来风调雨顺,收成尚可…”
“是吗?”初楹打断他,“本官昨日翻阅卷宗,看到去年秋汛,江宁河堤险些溃决,可有此事?”
刘甫脸色一白:“确、确有此事,但已及时修缮,未酿成大祸”
初楹不再追问,转而看向其他人。
余下几位县令依次自我介绍,分别是上元县令陈潜、句容县令李文远、溧水县令周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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