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回想起自己出征前与母亲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她起身缓缓走出汤泉,换上浴服,月光洒在她清丽的脸庞上。
交叉路口上,淮王看她走来,想上去打招呼,却见她神色凝重,便跟了上去。
洗铅阁设有炼武馆,那里的兵器架上陈列着各式利刃,当然,都是没有开刃的,就怕有人误伤。
“景心,你去帮我拿两壶酒来。”
景心蹙眉,“老爷和二小姐都回去了,您要不也早点回去吧……”
“叫你拿就拿。”这两个家人对她而言早就不能算家人了,一个伪君子,一个蛇蝎心肠,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
整个家,全都把她当成一个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曾几何时,她也是被母亲千娇万宠长大的,好不容易学的一身好武艺,却成了家族利用的工具。
丰富的人生正要开始,上一世却被父亲残忍地送给江南沈家,最终落得个被沉塘的下场。
重活一世,就算当上了禁军统领,每天都想着怎么在不暴露女儿身的情况下爬上更高的位置,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深渊。
黎昭拿起酒壶,猛地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缓缓走向兵器架前,宝剑出鞘,寒光闪烁,映照出她那坚定的眸子。
她仰望着天空上的那轮明月,尝试着将眼角的泪水流回眼眶中。
她笑,但美眸里尽是慢慢的优思。
剑光略过头顶,月牙白的衣角在月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门口,淮王驻足,他回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战场。
那时他才刚满十六岁,熙贵妃让他做胡绍的副将,去战场上立功,其实就是去镀金的。
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战争?
来到北疆,所有人都只把他当做一尊佛供着,到了战场胡绍也只是把他安排在投石机后面,远远避开战火。
就连军事指挥,也都是胡绍让他在一旁观摩学习,每每想要说一下自己的见解,总被一句“殿下您还小”被驳回。
他心里明白,胡家虽说是他背后最大的靠山,但实际上是想借着他皇子的身份坐拥江山,把他架空成一个傀儡皇帝。
他很羡慕兄长自小就拥有一个善解人意的母亲,朝堂的决策优先让他参与,即便不上战场历练,也能在朝堂上施展才华。
他不过是出身低了一点,凭什么什么事都要被兄长压一头?
他不是孬种,他要证明自己,冲入敌军阵营,挥剑如虹,那一刻,他仿佛脱胎换骨,可谁曾想那时敌人的险境。
他被绑在十字架上,被敌人的链条抽打了上百下,还被淋上盐水,甚至是粪水。
他们说,都说大梁国人才辈出,可这皇子却是个娘们,是个蠢蛋,这么拙劣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为了羞辱他,那些人还把他衣服脱了,戴上项圈,像条狗一样牵着游街。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个身影从暗处跃出,他手持利剑,一招斩掉数名敌人的头颅,抓起他的衣领就把他往马背上拉。
他抱着她的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那股独特的香气。
万军从中,她如神兵天降,剑锋所指,敌军纷纷退避。
如今,她秀发如瀑布般垂落,曾经的他以为她是男子,谁承想女子也可以如此英勇无畏。
曾经的战场上,她是他的依靠,现在的朝堂上,他想成为她的后盾。
淮王看着这一月下佳人,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风景。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头离去。
黎昭宝剑轻点,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带起一片桂花香,随风飘散。
只见她足尖轻点,玲珑有致的身姿如燕般轻盈,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面。
忽然,门外似乎传来一道脚步声,黎昭眉梢微动,目光如炬,一个剑锋直指来人咽喉。
“黎统领不好了,太子殿下现在身子十分虚弱,求您快去看看啊。”
黎昭见来人是东篱,便将剑锋收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篱急切道:“太子殿下回到大厅后,丞相的嫡次孙女慕怀蓉给殿下敬酒,殿下饮后突然脸色泛红,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
“喝醉了?”黎昭不禁起疑,任景珩平日里没少参加宫廷酒宴,喝过的酒怕是比很多人喝过的水还多,怎会轻易醉倒?
“景心,你去请蓝奉月,我去大厅看看。”
黎昭快步穿过长廊,只见一名少女搀扶着任景珩在往客房方向走去。
她赶忙上前要去接过,却被少女摆手打断:“你干嘛?殿下喝多了需要休息,你别添乱。”
黎昭一下就认出了她,冷声道:“慕怀蓉小姐,东篱是殿下的贴身侍卫,由他来照顾殿下不比你一女子照顾殿下更为合适吗?”
慕怀蓉撇嘴,“我们慕府早就与殿下签订了婚约,别人就算看到又能如何?你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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