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沉默被白井辰也低沉的声音打破。
没有看布束砥信，白井辰也目光仿佛穿透了实验室的金属墙壁，投向了这座城市无尽的黑暗之中。
“真是个天真的理由，在学园都市的暗面，居然还有人这么天真。”
但在她开口反驳之前，白井辰也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思绪完全凝固。
“但……我接受了。”
这句轻描淡写的“接受”，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承诺都更有分量。
它代表着白井辰也，一个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暂时承认了布束砥信那份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的“天真”的价值。
布束砥信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震惊、疑惑、不解……种种情绪在她疲惫的脸上一闪而过。
她完全无法理解白井辰也的逻辑。一个前一秒还在质疑她动机的人，下一秒就全盘接受了她的理由。
白井辰也终于转过头，正视着她，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平等的、近乎于审视的坦然。
“原本我只是想来看看这个想要干扰绝对能力者计划的人要干什么，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白井辰也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与布束砥信之间的距离。
在服务器指示灯明明灭灭的光线下，白井辰也的影子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
“重新认识一下吧。”
白井辰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那是从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气息。
“暗部‘SCHOOL’所属，代号‘断章’。”
‘SCHOOL’。
这个词像一颗炸弹，在布束砥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她虽然是研究员，但对学园都市的黑暗面并非一无所知。
与‘ITEM’、‘MEMBER’、‘BLOCK’齐名的，位于这座城市最污秽底层的暴力组织之一。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怪物。
白井辰也无视了她的戒备，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目光再次落回布束砥信的眼睛，那份坦诚，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威慑。
“你的故事很有趣，布束砥信。所以……我可以帮你。不是作为交易，而是作为‘断章’的个人意愿。”
白井辰也主动撕开了自己的身份，将最危险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
只有在面对了解学园都市暗面的恐怖的人，这招才好用。
布束砥信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看着白井辰也，看着这个自称来自地狱，却愿意为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而伸出援手的男人。
她的理性告诉她应该立刻逃离，但她的直觉，她那份被逼入绝境的疯狂，却让她无法拒绝。她需要力量，而白井辰也，就是力量本身。
许久，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眼中的警惕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那是混杂着无奈、决绝和一丝自嘲的接受。
“……疯子。”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知道是在说白井辰也，还是在说同意合作的自己。
……
一家提前打烊的咖啡馆内，甜腻的蛋糕香气与若有若无的火药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暗部组织“ITEM”的日常。
“哈啊——真是无聊透顶。”
学园都市排名第四位的超能力者，麦野沉利，烦躁地用指尖敲击着桌面。
她面前的加密终端屏幕一片漆黑，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最近的委托都是些什么垃圾？就不能来点刺激的吗？”
“嘛~嘛~麦野，报酬不错不就好了嘛！”
金发少女芙兰达·塞维伦正专心致志地对付着一块草莓蛋糕，对麦野的抱怨不以为意。
“超同意。任务内容超无所谓的。”
绢旗最爱面无表情地附和，而角落里的泷壶理后，则一如既往地将脸埋在抱枕里，与周公进行着亲密交流。
就在这时，沉寂的终端屏幕突然亮起，发出轻微的蜂鸣。
麦野接通了通讯，一个经过电子处理、只能听出是女性的声音从中传来。
“新任务。目标，身份不明的入侵者。近期，‘某项计划’的数个关联设施遭到了持续性破坏。”
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
“对方的入侵方式很特殊，直接通过通讯线路对内部系统进行高强度电子脉冲打击，瞬间瘫痪了所有机能。现场的电力安保系统没有留下任何被强行突破的记录。由此推断，目标是一名高等级的电击系能力者。往深里说……”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委托方似乎已经大致猜到了凶手的身份。”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的绢旗最爱抬起头，提出了一个合乎逻辑的疑问。
“超奇怪。既然已经知道是谁了，为什么不让我们直接展开超袭击？只要在对方行动前就锁定位置，应该能超轻松地获胜吧。”
终端里的声音立刻变得严厉起来。
“驳回提议。你们的任务有严格的限制：只能在目标潜入指定设施后才能下手。禁止主动追查目标的身份，禁止在设施外进行任何形式的攻击。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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