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襄平城。
太守府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从北方刮来的凛冽寒意。然而,端坐主位的公孙度,心中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意。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下颌留着短须,虽久在边陲,但顾盼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那是经营辽东近二十载积累的权势与杀伐之气。
“消息确实?”公孙度放下手中一份由商队辗转带来的密报,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下首坐着他的长子公孙康,以及两位心腹谋臣,凉茂和柳毅。公孙康年轻气盛,脸上已有几分其父的狠厉;凉茂沉稳多智,柳毅则精于军事。
“父亲,多方印证,确凿无疑。”公孙康语气急促,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曹操在青州临淄、东莱等地,大规模征集工匠民夫,砍伐巨木,日夜赶造海船!其麾下大将于禁,正厉兵秣马,操练水军!其目标,不言自明,正是我辽东!”
柳毅补充道:“主公,曹操新附吕布,此举必是奉吕布之命。吕布平定河北,兵锋正盛,其意已不止中原,而是要肃清寰宇,包括我这悬于海外的辽东!”
“吕布……曹操……”公孙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堂内格外清晰。他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当年袁绍势大,他亦能周旋自如,甚至趁机扩张势力,南取辽东半岛,东伐高句丽,北慑乌桓,俨然一方霸主。如今,北方的巨兽换成了更凶猛、更不容忤逆的吕布。
“他曹操,想做吕布手中的刀,来砍我公孙度的头?”公孙度冷笑一声,“只怕这刀,没那么好使,也未必不会伤了他自己!”
凉茂适时开口:“明公,曹操新败归附,其众未附,其心未安。吕布令其跨海远征,实有借刀杀人、消耗其力之嫌。曹操乃世之枭雄,岂能不知?其备战越积极,内心之挣扎与算计恐越深。此,或可为我所用。”
“哦?细细说来。”公孙度目光转向凉茂。
“吕布势大,不可力敌,然其重心在北,内部整合需时,南方孙策又牵制其精力。短期内,其绝无可能倾尽全力跨海来攻。所谓征辽,主力便是曹操这支‘降军’。”凉茂分析道,“曹操欲在吕布麾下立足,此战必须打,但如何打,打到什么程度,他必有计较。若其损失惨重,即便拿下辽东,亦是为他人作嫁衣,自身沦为鱼腩;若其逡巡不前,则无法向吕布交代。”
公孙度眼中精光一闪:“仲华(凉茂字)的意思是……?”
“可双管齐下。”凉茂成竹在胸,“其一,示敌以强,积极备战。令柳毅将军整饬军马,加固城防,特别是沿海南线诸岛及港口,多设烽燧哨卡,广布疑兵。让曹操知道,我辽东非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若要强攻,必付出血的代价!”
“其二,”他压低了声音,“遣能言善辩之士,密会曹操。不必劝其反叛,只需点明利害。他可‘胜’,但不必‘速胜’,亦可‘惨胜’。我辽东愿付出‘代价’,但需保留元气。这其中的分寸,让他曹操自己去把握……只要他愿意谈,这跨海征途上的‘风浪’,或许就会小很多。”
这是要诱使曹操养寇自重,甚至是暗中达成某种默契。
“同时,”柳毅接过话头,“可再遣使者,携带重礼,北上联络鲜卑素利、弥加等部,许以财货,请其加大南下骚扰吕布并、幽边境的力度。西面乌桓残部,虽新遭赵云打击,亦可暗中资助,令其不得安宁。如此,或可牵制吕布部分精力,使其难以全力支持曹操。”
公孙康急切道:“父亲!何须如此麻烦?曹操远来,兵疲师老,我辽东儿郎熟悉海况,以逸待劳,未必不能战而胜之!届时,缴其舰船,俘其兵将,我辽东声威更盛,那吕布也要掂量掂量!”
公孙度看着冲动的长子,摇了摇头:“康儿,匹夫之勇,不可持久。吕布之势,非袁绍可比。曹操之能,亦非寻常将领。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或是以战促和,保全我公孙氏基业,方为上策。硬碰硬,乃不得已之下下策。”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就依仲华之策。柳毅,你总揽军备,沿岸防线,交由你全权布置,务求森严壁垒!”
“诺!”柳毅领命。
“康儿,你亲往玄菟郡,巡视边防,并负责与鲜卑诸部的联络事宜,记住,姿态要放低,财货要给足,眼下,他们是咱们的助力。”
“……是,父亲。”公孙康虽有不甘,还是应下。
“至于密会曹操的人选……”公孙度目光扫视,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另一位幕僚阳仪身上,“阳先生,你素来沉稳机变,此事,非你莫属。携带我亲笔书信,以及……辽东的人参、貂皮、东珠,取道海路,秘密前往青州,见机行事。”
阳仪起身,躬身一礼:“仪,必不辱命。”
安排妥当,公孙度挥退了众人。他独自走到堂外,望着辽东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南方那无边无际的大海方向。
曹操的船队还在建造,但他的应对,已经开始了。这是一场在吕布巨大阴影下的博弈,他不仅要应对明处的刀兵,更要经营暗处的纵横。
“吕布……你想一统天下,将我辽东也纳入版图?”公孙度低声自语,寒风吹动他的衣袍,“只怕你这把来自中原的刀,劈不开我这辽东的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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