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玛斯展开信笺,烛火在他瞳孔里跳动。
信上的内容他没看太懂,但最后一句却像根钉子扎进他脑子里:哈蒙代尔的银狼,正等着吞食迷途的羔羊。
雨停了。
沙玛斯抬头望向东方,云层后漏出的阳光把天际染成淡金色。
他突然想起今早斥候回报的消息——沿途几个叛乱的小镇突然安静了,原本聚集的暴民像被风卷走的落叶,连个影子都没剩。
收拾营地。他将信笺塞进怀里,声音比雨水还冷,三日后必须抵达哈蒙代尔。
远处传来号角声。
联军的旗帜在晨风中摇晃,沾血的泥地被阳光晒出蒸腾的雾气。
没有人注意到,树林深处有双青灰色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那是大耳怪奥里森的族群,他们的尖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哈蒙代尔镇公所屋顶那面银狼旗上的獠牙。
### 第398章 寒春行军疑云扰,暗夜惊逢敌袭潮(续)
雨过天晴的第三天,联军终于踏上了哈蒙代尔边界的碎石路。
沙玛斯的战靴碾过一块半埋在泥里的木牌,漆色斑驳的欢迎来到铁橡村几个字被马蹄踩去了半边。
他勒住缰绳,望着眼前的村庄——歪斜的木门半挂在门枢上,晾衣绳上还垂着半条没晒干的粗布围裙,灶膛里的冷灰被风卷起,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打着旋儿。
三天前还有商队说这里有二十户人家。科林翻身下马,用剑尖挑起墙角一捆未收的干草,草堆下露出半块黑面包,现在连鸡都没剩一只。沙玛斯弯腰捡起脚边的陶碗,碗底还粘着干硬的粥渍——显然不是仓皇逃离,倒像是有人敲着铜锣挨家挨户通知,让村民收拾了细软从容离开。
更诡异的是沿途的战场。
本该残留着亚瑟军尸体的野地上,只零散丢着几柄生锈的铁剑,箭头全被拔走了;前哨战里被烧毁的粮仓,灰烬下竟埋着半袋没烧完的燕麦,颗粒饱满,根本不是叛军常吃的发霉粗粮。这是故意做给咱们看的。沙玛斯捏碎一粒燕麦,碎屑从指缝漏进泥里,他们根本没打算抵抗,只是在引咱们往米格城钻。
当晚的领主会议设在临时搭建的木屋里。
二十几个小领主围坐在篝火旁,铠甲上的泥块还没擦净,克拉伦斯伯爵的金鹰纹章被蹭得发暗,却仍端着架子往酒杯里倒从马车上翻出的葡萄酒:沙玛斯大人,再这么磨磨蹭蹭,亚瑟的残兵都要缩进米格城的石头墙里了。
依我看,分兵三路——我带五千人抄东边山路,勃艮第男爵走西边,您领主力直插米格城,半个月就能把叛军堵在城里!
半个月?勃艮第男爵扯了扯沾血的护腕,他的领地刚被叛军洗劫过,眼里还带着血丝,我今早收到消息,米格城的城墙外新挖了三道壕沟,护城河都引了山泉水。
咱们这么多人挤在官道上,光是扎营就要耗三天,不如分散开......
分散?沙玛斯猛地捶了下桌案,震得铜烛台跳了跳,昨晚哨兵在西边林子发现三具联军斥候的尸体,喉咙被割断,伤口里塞着带倒刺的骨片——和半月前袭击咱们的蛮族一模一样。
你们以为亚瑟的人不战而逃?
他们是把民夫、粮草全迁走了,腾出地方给咱们当陷阱!他抽出腰间的密信拍在桌上,信纸上哈蒙代尔的银狼几个字被烛火映得泛红,分兵?
等你们的五千人钻进山谷,亚瑟的伏兵能把你们连人带马埋进土里!
会议不欢而散时,夜已经深了。
沙玛斯让科林把所有领主的斥候队长都叫到帐篷里,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晃动的阴影:从今天起,每支斥候队加派两名气系魔法师。
你们搜山时,魔法师用风刃刮开树冠;遇着河沟,先撒硫磺粉探毒。他指节敲了敲摊开的地图,米格城周边三十里,我要知道每棵树后藏了几个人,每块石头下埋了多少粮食。
大人,咱们已经折了二十七个斥候。黑胡子的斥候队长挠了挠结着血痂的头皮,昨天有队人在红崖谷发现炊烟,追过去只找到半锅没吃完的野菜粥,粥里掺着曼陀罗——分明是故意引咱们中毒。
加钱。沙玛斯从怀里摸出枚金币抛过去,每个活着回来的斥候,额外领十枚。他扫过众人紧绷的脸,声音软了些,我知道你们怕,但亚瑟要的不是咱们的命,是咱们的判断。
他越想藏,咱们越要扒开这层皮。
接下来的三日,情报像雪片般飞进沙玛斯的帐篷。
第一份是魔法师的报告:米格城上空有持续的隐踪魔法,强度堪比王都禁魔区,无法探知城内兵力。
第二份来自勃艮第男爵的斥候:在北坡发现车轮印,宽四指,是运粮车的痕迹,往米格城方向去了。
第三份让沙玛斯捏皱了羊皮纸:山民说亚瑟军里有穿银狼纹章的骑士,和哈蒙代尔镇公所的旗帜一模一样。
最荒唐的是个老猎人的口述:我在猎鹿时看见,叛军把小孩装进木笼,用铁链拴着往山里拖,领头的大胡子喊给银狼大人留够血祭——您说这能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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