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被打翻的浓稠墨汁,彻底浸透了边境绵延起伏的山峦。淅淅沥沥的冷雨从傍晚时分便开始飘洒,没有停歇的迹象,雨水顺着岩石、树叶和泥土蜿蜒而下,将整片山林笼罩在一层潮湿、冰冷且充满窒息感的纱幕之中。气温骤降,呵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雾,又被雨水打散。
在“老路”必经的一段狭窄险峻的盘山道旁,雷战和他的精锐行动小组,如同蛰伏在暗影中的猎豹,已经在此纹丝不动地潜伏了超过二十个小时。他们身披厚重的丛林伪装网,脸上涂着防反光的油彩,与周围嶙峋的岩石和湿漉漉的灌木丛融为一体。雨水无情地渗透进伪装服,顺着战术头盔的边缘滑落,浸湿了内里的衣物,带走宝贵的体温,刺骨的寒冷考验着每一个人的意志极限。然而,没有一个人发出丝毫怨言或移动,所有人的眼神都如同鹰隼般锐利,透过夜视仪和瞄准镜,死死锁定着山下那条在雨雾中蜿蜒、若隐若现的泥泞土路——那是“塔楼”组织的生命线,也是他们今晚的狩猎场。
行动的决心,源于多方情报的汇聚和缜密分析。梭温警官那边动用本地资源,捕捉到近期有异常车辆在“老路”起点区域集结的模糊信息;而更关键的,是陈默通过那条刚刚建立、极其隐秘且脆弱的渠道——利用向奎叔汇报日常物资消耗时,刻意夸大了某种消炎药的“需求”,以看似合理的账目变动来暗示运输启动的大致时间窗口——传递出的信号。虽然信息依旧模糊,但结合其他线索,雷战做出了果断的判断:“塔楼”的运输车队,极有可能在今夜,冒着雨幕的掩护,经过此地。
“各组报告情况。”雷战对着颌下加密通讯器的话筒低语,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完全被沙沙的雨声所覆盖。他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山下,手指稳稳地搭在突击步枪的护木上。
“一号观察位就位,视野清晰,未发现异常。”制高点的观察手回应,他的高倍率夜视望远镜如同黑暗中的眼睛。
“二号爆破组就位,所有预设爆炸装置最后一次检查完毕,引爆线路正常。”负责制造障碍的队员声音沉稳。
“三号机动组就位,随时可以封锁退路并拦截逃窜之敌。”
“四号狙击组就位,已锁定预设目标区域。”
……
所有单位如同精密仪器上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准备就绪。雷战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这次“断刃”行动,风险远超寻常。他们不仅要面对装备精良、穷凶极恶的武装押运人员,还要应对这恶劣天气带来的视线和行动障碍,更要警惕可能出现的、来自当地其他不明武装势力的意外干扰,或是“塔楼”预先埋设的反伏击措施。然而,最让他内心深处感到一丝紧绷的,是那个远在敌营的年轻人。尽管陈默传递出的信息明确表示他此次不会跟车,但万一情报有误,万一林枭临时改变了主意……他不敢细想后果。每一次扣动扳机,都必须确保不会误伤那唯一的“自己人”。
时间在冰冷的雨水中仿佛被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潜伏的队员们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和经过千锤百炼的耐力,对抗着寒冷和疲惫。晚上十一点刚过,观察手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再次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注意!山道尽头,K3区域,出现车灯光芒!数量三……确认,三辆车!一辆中型厢式货车,两辆改装越野车前后护卫,车型和编队与情报完全吻合!”
雷战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强制自己恢复冷静。“所有单位注意,目标进入伏击区。重复,最后确认,‘毒蛇’不在车内。”他再次强调,这是行动的前提,也是他心中的底线。
“一号位重复,未在可见范围内发现‘毒蛇’特征目标。车辆编队无异常。”
“按原定计划,依次行动。保持静默,等待我的命令。”雷战的声音冰冷而稳定,如同这雨夜中的岩石。
车队在湿滑泥泞的山道上缓慢而谨慎地行驶着,车灯的光柱在雨幕中艰难地切割出有限的可视范围。沉重的厢货车居于中间,前后越野车如同忠实的恶犬,护卫着它们价值连城的“货物”。车轮碾过积水坑洼,溅起浑浊的水花。
当领头越野车的车头即将驶过预设的第一爆破点时,雷战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同发现了猎物破绽的猛兽,果断下达命令:“二号组,引爆前路障碍!”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在山谷间回荡!并非追求最大杀伤的爆炸,而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定向爆破。盘山道一侧风化的岩壁在爆炸冲击下剧烈震动,大量大小不一的碎石混合着泥土,如同瀑布般轰然滚落,瞬间将车队前方的道路堵死,形成了一道近两米高的乱石障碍墙!
几乎在同一时间,车队尾部的路面也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松软的路基被破坏,形成一个足以陷住车轮的坑洼,同时几块预先放置的巨石被炸落,有效地封住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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