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客殿,位于水晶宫阙东侧,虽名为“客”,其奢华恢弘却不亚于主殿。殿顶镶嵌着无数夜明珠与深海宝石,排列成周天星斗之形,散发出柔和明亮的光芒,将整个殿堂照耀得如同白昼。殿内陈设极尽巧思,珊瑚为屏,珍珠为帘,鲛绡作帷,更有缕缕深海沉香自紫金香炉中袅袅升起,平添几分静谧。
此刻,客殿之中,气氛却有些微妙。
主位空悬,左右两侧,各设一席。
左首席上,坐着一位鹤发童颜、面容和蔼、手持拂尘的老者,正是天庭使者太白金星。他穿着天庭正一品仙官的绛紫云纹仙袍,头戴芙蓉冠,脸上带着惯常的、似乎永远不变的温和笑容,眼神却深邃睿智,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右首席上,则是一位身着月白僧衣、外罩锦斓袈裟、手持一杆浑铁棍的青年僧人。他面容俊朗,眉目间隐有慈悲之意,却又带着一股武僧特有的英武之气,正是南海珞珈山观音大士座下弟子、惠岸行者木吒。他双目微闭,手中缓缓捻动着一串佛珠,口中似在默诵经文,周身隐隐有淡金色的佛光流转,清净祥和。
两人虽同处一殿,却并无交谈,各自安坐,仿佛两尊互不相干的雕塑。
直到殿外传来脚步声。
敖丙引着哪吒步入客殿。
刹那间,太白金星睁开了微眯的眼睛,脸上笑容更加和煦;木吒也停止了诵经,睁开双眸,目光平和地望向哪吒。
“哪吒小友,伤势可好些了?”太白金星率先开口,声音温润,带着长辈般的关切,“玉帝陛下听闻小友东海遇险,安然归来,甚是欣慰,特命老朽前来探视,并备下些许疗伤安魂之物,望小友笑纳。”说着,拂尘轻扫,案几上便多了几个玉盒,盒盖微开,露出里面宝光莹莹的仙丹灵芝,香气扑鼻,显然非凡品。
“有劳星君,多谢玉帝陛下挂怀。”哪吒拱手为礼,态度不卑不亢,“些许小伤,已无大碍。陛下厚赐,愧不敢当。”
“小友过谦了。”太白金星笑眯眯道,“小友为护洪荒安宁,勇闯混沌,力抗外魔,此等功德,天庭自当铭记。陛下常言,洪荒英才,当为天庭所用,共襄盛举,护持三界秩序。以小友之能,若愿入天庭效力,陛下必以高位相待,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这话看似拉拢,实则已是在替玉帝招揽,并且点出了“护持三界秩序”的大义名分。
哪吒心中明了,面上不动声色:“星君谬赞。哪吒修为浅薄,性情疏狂,恐难当大任。且如今伤势未愈,左臂更有隐疾,还需时日调养,此事……容后再议。”
他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将话题引到了伤势上。
太白金星眼中精光一闪,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哪吒那宽袖遮掩的左臂,笑道:“小友伤势要紧。天庭兜率宫老君处,有诸多金丹妙药,或对小友之疾有所裨益。老朽回天复命时,定向陛下禀明,请陛下向老君求取灵丹。”
“多谢星君好意。”哪吒再次拱手。
这时,木吒也开口了,声音清朗温和,带着佛门特有的宁定:“阿弥陀佛。哪吒施主,贫僧奉家师观音大士之命前来。大士于南海感知东海有‘大因果’、‘大机缘’扰动,似与施主有关,心中挂念,特命贫僧前来问候,并带来一滴‘杨枝甘露’,有滋养神魂、化解戾气之效,或对施主有所助益。”
说着,他取出一支羊脂玉净瓶,轻轻倾倒,一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无尽生机与清净道韵的露珠,缓缓飘向哪吒,悬停在他面前。
杨枝甘露,观音大士的招牌神通之一,蕴含无上慈悲净化之力,对神魂伤势与各种负面状态确有奇效。
哪吒能感受到那滴甘露中精纯磅礴的生机与善意,与太白金星带来的仙丹灵芝那种“交易”或“投资”意味截然不同。他郑重接过,以法力承托:“多谢大士厚赐,有劳尊者奔波。”
“施主客气。”木吒合十道,“家师言,世间因果,纷繁复杂。施主身负异数,前路多艰,然佛门广大,普度众生。若施主有朝一日心有迷惘,或愿寻一清净地暂歇,南海珞珈山,愿为施主敞开山门。”
这同样是招揽,但比起太白金星直接的“天庭高位”,佛门的姿态更加含蓄,也更注重“心灵归属”与“因果解脱”。
哪吒同样没有明确回应:“大士慈悲,哪吒铭记于心。若有缘法,自当拜访。”
太白金星与木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深意。他们都知道,眼前这少年虽然年轻,却已不是可以轻易拿捏之辈。混沌海归来的经历,碧游宫之行,方才祭坛净化黑雾展现的手段,都足以证明其不凡。更重要的是,他背后隐约牵扯到的因果与秘密,连圣人都已投下目光。
既然直接招揽不易,便需从长计议。
太白金星笑容不变,话锋一转:“小友重伤初愈,还需静养,老朽便不久留了。只是临行前,有一言相告,或与小友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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