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里的气氛一日紧过一日。连最迟钝的山匪都察觉到不对劲,操练的时间变长了,巡逻的队伍增多了,仓库里的兵器被搬出来打磨。
王启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几次想找范闲商量对策,都被谢九的人拦了下来。
这日深夜,范闲被一阵极轻的叩窗声惊醒。他警觉地坐起身,身边的谢九呼吸平稳,似乎睡得很沉。
窗外又传来三声轻叩,是监察院暗号的节奏。
范闲轻轻下床,走到窗边。透过窗纸,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压低声音。
大人,是我。是王启年的声音,有急事。
范闲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谢九,轻轻推开窗户。王启年像只泥鳅一样滑了进来,脸上全是汗。
大人,长公主派了大军,明日就要到山下了!王启年急声道,领兵的是燕小乙,带了整整三千精兵!
范闲瞳孔微缩。燕小乙是长公主麾下第一高手,三千精兵更是足以荡平十个这样的山寨。
谢九知道吗?他问。
应该知道了,王启年抹了把汗,他今天一直在部署防御。但是大人,这山寨撑不住的!咱们得赶紧走!
范闲沉默片刻,摇头: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山下肯定有埋伏。
那怎么办?等死吗?
范闲看向床上依然的谢九,突然提高了音量:谢九,别装了,起来吧。
王启年吓得一哆嗦。
谢九果然睁开了眼睛,慢悠悠地坐起身,脸上没有一点意外:耳朵挺灵啊。
他下床走到范闲身边,瞥了王启年一眼:你这狗腿子倒是忠心,这种时候还敢来报信。
王启年吓得腿都软了:好、好汉饶命...
谢九没理他,对范闲道:他说得对,山寨撑不住。我已经安排好了退路,明天一早送你走。
你呢?范闲问。
我留下断后。谢九说得轻描淡写。
范闲皱眉:你疯了吗?三千精兵,你一个人怎么挡?
谁说我一个人?谢九咧嘴一笑,寨里的弟兄都会留下。再说了,不挡住他们,你怎么逃?
王启年急忙道:大人,既然有好汉断后,咱们就...
闭嘴。范闲冷冷打断他,继续对谢九说,我可以帮你。
谢九愣了一下,大笑起来:帮我?就你现在这样?范闲,别逞强了,你的伤还没好利索。
总比等死强。范闲平静地说。
两人对视着,王启年在旁边急得直搓手。
突然,谢九伸手揉了揉范闲的头发:成,那就一起。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王启年差点晕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山寨里的气氛就紧张到了极点。山匪们全副武装,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谢九站在高处,声音传遍整个山寨:弟兄们!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怕死的,现在就可以从后山离开,我谢九绝不阻拦!
没有一个人动。
瘦小山匪喊道:老大!咱们跟你干!
对!干他娘的!众人齐声附和。
谢九大笑:好!那就让那些官老爷看看,咱们山匪也不是好惹的!
范闲站在他身后,看着这群视死如归的山匪,心情复杂。这些人或许粗野,但比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真实得多。
中午时分,山下传来了号角声。燕小乙的大军到了。
谢九站在寨墙上,看着山下黑压压的军队,对范闲笑道:阵仗真不小,长公主还真是看重你。
范闲没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谢九挑眉,我谢九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他转身对众山匪喊道:准备迎敌!
战斗一触即发。官兵开始攻山,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山匪们凭借地利,用滚石和檑木还击。
范闲站在谢九身边,用精准的箭法点杀冲在前面的官兵。他的内力尚未完全恢复,不能久战,必须节省体力。
谢九则挥舞着大刀,每一个靠近的官兵都被他斩于刀下。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小心!范闲突然喊道。
一支冷箭直射谢九后心。范闲想也不想地扑过去,用身体替他挡下了这一箭。
箭矢射中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范闲!谢九目眦欲裂,一把抱住他,你怎么样?
没事...范闲脸色苍白,皮外伤...
谢九眼睛都红了,对着山下怒吼:燕小乙!我操你祖宗!
他一把抱起范闲,对瘦小山匪喊道:这里交给你!我带他下去包扎!
回到屋里,谢九小心地剪开范闲的衣服,检查伤口。箭矢入肉不深,但血流得很多。
你傻吗?谢九一边给他包扎一边骂,替我挡什么箭?
范闲疼得额头冒汗,却还扯出一个笑:你死了...谁保护我...
谢九的手顿住了,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范闲,你...
他的话被外面的喊杀声打断。官兵已经攻破了第一道防线,正在往寨子里冲。
来不及了,谢九快速包扎好伤口,我送你从密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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