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伯瓦尔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刚刚经历一场弑王级血战的疲惫,每一个音节却都如同磐石般稳定,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精钢战靴踏在冰冷的萨隆邪铁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回响,如同丧钟的余韵。他没有立刻靠近,刻意保持着一段充满象征意义和战术安全的距离。那熔岩般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团逐渐清晰、却依旧脆弱得如同风中烛火的灵魂光影,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评估:评估这件极度危险、沾染着无数血债的“物品”,是否还残留着哪怕一丝可以被利用、可以被引导的价值。
阿尔萨斯的灵魂光影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剧烈地波动、扭曲了一下。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记忆的锁孔,又像一道撕裂天幕的惨白闪电,狠狠劈开了混沌的迷雾。无数属于这个名字的、沉重的、浸透鲜血与背叛的记忆碎片——斯坦索姆的雨夜、洛丹伦的黄昏、诺森德的背叛——再次疯狂地翻涌上来,带着撕裂灵魂的剧痛。他试图凝聚起一丝力量,一丝意志,去回应这声呼唤,去质问眼前之人,去……证明自己并非完全的虚无。但他太虚弱了,虚弱得连维持那刚刚凝聚的、模糊的人形轮廓都异常艰难。灵魂的光影在伯瓦尔熔岩目光的压迫下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即将被狂风吹熄的残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伯瓦尔那沉重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几乎要将他无形的、刚刚凝聚的“躯体”再次压垮、碾碎。警惕?他完全理解。这份警惕是他罪行的注脚。责任?他曾背负过比山岳更重的王冠与誓言,最终却将其扭曲成了席卷大陆的灾难。怜悯?这陌生而尖锐的情绪,像一根淬毒的细针,深深扎入他早已麻木的灵魂深处,带来一阵尖锐到令他灵魂抽搐的不适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刺痛。
“你……” 阿尔萨斯挣扎着,灵魂的波动传递出断断续续、如同信号即将中断的意念碎片,每一个“字”的凝聚都耗费着他残存意志的巨大力气,“……伯瓦尔·弗……塔根……?这里……是……何处……?” 他那无形的“视线”艰难地扫过冰冷密室墙壁上流淌的幽蓝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明灭,散发着禁锢与冻结的气息,最终落回到伯瓦尔身上,落在他手中那柄依旧散发着炽热余温与毁灭性龙威的巨剑“龙息”之上,“……战斗……结束了?她……凛冬……女王……” 那个名字,那个在混沌痛苦深渊中唯一带来过一丝奇异、微弱暖意的名字,被他如同呕出灵魂碎片般,极其艰难地“吐”了出来。那语调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微弱却执拗的探寻。
伯瓦尔魁梧的身躯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如同拉满的强弓。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阿尔萨斯意念中传递出的混乱风暴与深入骨髓的痛苦,也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最后两个音节——“凛冬”——所蕴含的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灵魂联系。他沉默了片刻,时间仿佛在密室的绝对冰寒中凝固。熔岩般的目光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波澜。他缓缓地、极其谨慎地又向前迈了一步,沉重的战靴再次敲击冰冷的金属地面。这一步,缩短了那象征性的距离,却依旧保持着足以应对任何突发危险的戒备空间。
“战斗,”伯瓦尔的声音依旧低沉如冰川移动,却微妙地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对待一件易碎品般的缓和,仿佛每一个词都在灵魂的砧板上被反复锤炼过,“暂时压制了。但堡垒,”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密室厚重的墙壁,仿佛能穿透它们,看到外面依旧在回荡零星战斗嘶嚎和贪婪吞噬血肉的亡灵狂潮,“仍在混乱的边缘摇摇欲坠。克尔苏加德掀起的叛乱,其爪牙尚未肃清,腐化的脓疮仍在流淌。诺森德的天空下,需要一根新的、足够坚韧的缰绳,去勒紧这头随时可能彻底疯狂的亡灵巨兽。”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阿尔萨斯那因“凛冬女王”之名而明显凝实了一瞬、却又因他后续话语而剧烈波动的灵魂光影上,声音陡然变得更加沉重,如同在宣读一份不可更改的末日判决书,“至于凛雪女王……” 他再次停顿,这停顿本身就像一把冰冷的钝刀在切割空气,“……她履行了她的守护誓言,直至最后一息。为了将你……或者说,承载着你核心印记的灵魂碎片……带回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她付出了……坠入噬渊的代价。” 伯瓦尔的声音如同冻结万载的玄冰,字字清晰,砸在阿尔萨斯的意识核心,“那代价……可能是永恒的放逐与折磨。”
“噬渊……” 阿尔萨斯刚刚凝聚起一丝轮廓的灵魂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这个词汇本身就蕴含着宇宙间最深沉、最纯粹的绝望与终结。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中,那无尽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坠落,那被冰冷锁链贯穿、被难以名状的痛苦永恒折磨的恐怖感觉……是她?是那个凛冬的身影,在最后的、决定性的刹那,用某种他无法理解、无法想象的牺牲方式,逆转了那永恒的沉沦?将他……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推了出来?而她自己……却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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