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丁沉默地看着伯瓦尔的动作,眉头紧锁。他知道伯瓦尔是为了阻止阿尔萨斯灵魂彻底崩溃,但这种源自巫妖王力量的压制,本身就像一把双刃剑。他没有阻止,只是身上的圣光气息更加凝聚,柔和地抵消着统御之力带来的、更深一层的灵魂寒意。
达里安·莫格莱尼始终沉默地站在门口阴影的边缘,像一尊冰冷的石像。他的手从未离开影之哀伤的剑柄。阿尔萨斯的崩溃、伯瓦尔的愤怒、弗丁的干预,这一切都清晰地落在他眼中。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在阿尔萨斯痛苦扭曲的脸上和伯瓦尔那散发着冰冷威严的身影上来回扫视。他理解伯瓦尔的愤怒,那是每一个经历过阿尔萨斯之殇的人都无法抹去的烙印。但他更清楚此刻局势的脆弱——一个失控的前巫妖王,一个刚刚戴上王冠、力量尚在适应且内心充满矛盾的新巫妖王,还有一个在外虎视眈眈、随时准备趁乱夺权的克尔苏加德。冰冠堡垒,这座由寒冰和死亡构筑的堡垒,此刻内部却比诺森德永冻的荒原更加危险。他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像一个沉默的哨兵,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的不测。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阿尔萨斯断断续续的痛苦呜咽中缓慢流逝。冰霜覆盖了他大半个身体,只留下头部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冰层细微的碎裂声,仿佛他脆弱的躯壳随时会连同这封印一起崩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阿尔萨斯那双被痛苦和混乱充斥的浑浊蓝眸,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视线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移开,越过了弗丁和伯瓦尔高大的身影,投向了密室更深处的角落。
那里,斜倚在冰冷的墙壁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剑。
霜之哀伤。
它不再是阿尔萨斯记忆中那柄缠绕着无尽哀嚎与寒冰风暴、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邪恶力量的符文魔剑。断裂的剑身被一种奇特的、流转着冰蓝色与微弱金光(仿佛来自巨龙群岛的生命符文)的能量强行粘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蜿蜒的、如同丑陋伤疤般的接痕。剑身上那些曾经贪婪汲取灵魂的符文,此刻黯淡无光,如同沉睡的死物,不再有低语传出。曾经如同活物般吞吐的、能冻结灵魂的凛冽寒气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沉重的死寂。它像一具失去了所有精华的干尸,更像一块巨大的、扭曲的墓碑,铭刻着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所有的辉煌、堕落与最终的毁灭。剑柄处,那曾经被他无数次紧握的地方,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阿尔萨斯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断裂的剑身上。他浑浊的眼中,巨大的痛苦和混乱如同退潮般暂时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茫然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吸引。他停止了呜咽,被冰霜覆盖的身体也不再剧烈颤抖,只剩下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时间仿佛在他凝视霜之哀伤的这一刻凝固了。
伯瓦尔和弗丁都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伯瓦尔头盔下的灵魂之火微微闪动,覆盖着冰霜的巨手缓缓放下,缠绕在阿尔萨斯身上的统御之力悄然撤回。弗丁则屏住了呼吸,圣光场域依旧稳定地维持着,但眼神变得更加专注和凝重。达里安搭在剑柄上的手指,无声地收紧了一分。
阿尔萨斯被冰霜覆盖的手臂,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抬了起来。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提线木偶。冰屑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却又充满恐惧的迟疑,缓缓伸向角落里的霜之哀伤。他避开了那断裂的、能量流转的接痕,目标直指剑柄——那个曾经与他灵魂纠缠最深的地方。
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他布满污垢和细微血痕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覆盖着白霜的冰冷金属剑柄的刹那——
嗡!!!
一股无声的、却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冲击波,以霜之哀伤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不是能量的爆炸,而是纯粹的精神风暴!是深藏在这把诅咒之剑断裂核心中的、属于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最本源也最痛苦的灵魂碎片,与他此刻靠近的、破碎不堪的灵魂主体,产生了毁灭性的共鸣!
“阿尔萨斯!!!”
一个冰冷、疯狂、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扭曲愤怒的咆哮,直接在阿尔萨斯的灵魂深处炸响!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却又截然不同!是斯坦索姆挥剑时的冷酷决绝!是弑父时的疯狂狞笑!是加冕为王、掌控无尽亡灵大军时的傲慢宣言!是最终在冰封王座之巅被击败时的绝望嘶吼!所有属于巫妖王的黑暗、偏执、疯狂与罪孽,如同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火山,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无数个尖啸的“阿尔萨斯”,疯狂地撕扯、啃噬着他此刻脆弱的主体意识!
“叛徒!懦夫!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
“力量!永恒的力量才是真理!你竟敢舍弃?!”
“拿起我!再次拿起我!让这个世界在霜之哀伤下颤抖!这才是你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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