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骤起,带着地府深处传来的硫磺与腐朽气息,瞬间灌满了整个核心炼药室。温度像是被无形的鬼手抽走,骤降至冰点,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诡异的黑色霜花。
那道从墟渊裂缝中升腾起的黑影,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它仿佛由最浓稠的怨念与魔煞之气凝聚而成,缓缓蠕动,如同活物。黑影面部的位置,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地狱恶魔的凝视,冰冷、残忍,带着审视蝼蚁般的漠然。这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死死钉在了张逸凡身上。
黑影模糊不清的脸上,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度违和、扭曲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无尽的恶意与戏谑,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注定的死亡戏剧。
“呜……”墨玉发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悲鸣,青纹狼形态的它,浑身毛发倒竖,本能地蜷缩在江晚脚边,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通过通灵术传来的,是如同潮水般汹涌的、最原始的恐惧,那是低阶生灵面对至高邪物时的本能反应。江晚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能清晰地“听”到墨玉灵魂在尖啸,那股寒意几乎冻结了她的思维。
崔浩握紧了手中的镇魂剑,剑身嗡鸣,金色的阳炎之力在他周身剧烈鼓荡,试图驱散这刺骨的阴寒。但即便是他这位中级镇狱使,此刻也感觉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魔尊……这就是蚀魂魔尊的一缕意志?仅仅是一缕意志,就有如此威势……”他心中骇然,这远比他处理过的任何灵异事件都要恐怖。
“嗬……嗬……哈哈哈……”画皮鬼师——柳玄,捂着肩膀上依旧流淌着黑色血液的伤口,发出了疯狂而嘶哑的大笑,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近乎癫狂的崇拜,“感受到了吗?这就是魔尊大人的无上伟力!有魔尊意志降临,你们这些镇魂司的走狗,今天一个都别想活!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张逸凡强行压下心脏那不受控制的狂跳,以及灵魂深处传来的警示。他全力运转通灵能力,双眼蒙上一层微不可查的清光,试图看穿这黑影的魂魄轨迹。然而,在他的“视野”中,那黑影内部并非寻常的能量流动,而是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如同宇宙黑洞,晦涩、深邃,反噬之力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他猛地咬了下舌尖,利用痛感保持清醒,目光锐利如鹰隼,锁定柳玄:“柳玄!别虚张声势!混沌石和丹药还未彻底融合,墟渊裂缝也远未到完全洞开的地步!我们还有机会阻止你这疯狂的计划!”
“阻止我?”画皮鬼师嗤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令人牙酸。他缓缓将目光转向一旁持剑而立的苏清漪,眼中闪过一种混合着报复快感和积怨的阴狠神色,“苏大小姐,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不想知道,你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前任医庐司司主苏振海,当年究竟为何会被扣上‘通敌邪祟’的罪名,从云端跌落,沦为天牢里一个人人唾弃的阶下囚吗?”
苏清漪娇躯剧震,握着长生剑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美眸中瞬间迸发出急切、愤怒与难以言喻的痛苦:“是你!果然是你这个叛徒陷害我爹!为什么?!我们苏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用如此毒计?!”
“为什么?哈哈哈……”画皮鬼师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发出凄厉而怨毒的长笑,“因为他苏振海,他欠我的!他欠我一条通天大道!欠我一个本该辉煌的人生!”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他缓缓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指尖在自己脸颊边缘轻轻一划。只听“刺啦”一声轻响,那层精心伪装的面皮被缓缓撕下,露出了下面一张真实的面容。这张脸略显苍老,布满了扭曲诡异的暗紫色纹路,像是蠕动的蚯蚓,这是修炼灵鬼体带来的反噬痕迹。但依稀之间,仍能辨别出他年轻时应有的、颇为俊朗的轮廓。
“三十年前,”柳玄的声音带着一种陷入回忆的缥缈,但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怨毒,“我,柳玄,曾是医庐司最耀眼的新星,是你父亲苏振海最为看重、倾囊相授的亲传弟子!”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除了那墟渊黑影依旧发出低沉的、扰人心智的嗡鸣,整个炼药室陷入了一片死寂。赵烈和林墨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江晚更是捂住了嘴。崔浩眉头紧锁,脑中飞速翻阅着镇魂司的卷宗,沉声道:“你是苏司主的弟子?为何我刑律司乃至镇魂司的典籍中,对此事毫无记载?以苏司主的为人,若真有你这般杰出的弟子,不该寂寂无名。”
“记载?呵呵呵……”柳玄眼中充满了刻骨的嘲讽,“他苏振海怎么可能让这段‘不光彩’的历史被记录下来?他当年亲自将我逐出师门,对外只宣称我‘品行不端,盗窃司内珍贵药材’,将我彻底否定!却绝口不提那真正的、肮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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