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添啓嘿嘿一笑,带着点老江湖的笃定:“我就说吧!小陈那小子最近,走路都带飘的,脸上红光满面,瞅着就像偷腥的馋猫。”
他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茬,“不过说起来也真稀罕,她那颗脑袋不是早吊在韩总那棵大梧桐树上么?怎么扭头又啃小陈这根嫩草皮?饥不择食?”
“哼,”田艳香鼻腔里嗤出声不屑,眼睛里的光比刚才还亮了几分,“你懂啥?她那心思可比海深,比筛子眼都多!”她凑得更近,几乎贴着熬添啓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颈上,“依我看,这小陈怕是给她当梯子呢!别的不说,那车钥匙、那行程表,不都在小陈兜里揣着?近水楼台懂不懂?”她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意思不言而喻——叶如娇这条狐狸,尾巴藏得深着呢!
熬添啓恍然大悟,拖长声“哦——”了一声,笑得一脸贼眉鼠眼,像刚偷了一顿饱的耗子:“啧啧,真他娘是个人才!这曲线救国,玩得够花!”
他脸上褶子堆叠起来,忽地话锋又一转,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嘲讽,“不过这丫头片子怕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我熬某人那双招风耳朵听得一清二楚,贼尖贼亮!”得意洋洋的神情活脱脱像个刚逮住别人小辫子的恶霸。
田艳香懒得再分析叶如娇那些弯弯绕,眉头不耐烦地皱起,直接堵死他的话题:“行了行了,少在那儿自我膨胀,能当饭吃?说正事,明儿酒店定了没?真订了?”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熬添啓脸上的得意瞬间被另一种更黏糊的热切取代,堆满了油腻的笑:“定了定了!我的好二娘哎,你放一百八十个心!”他声音像掺了蜜糖,又腻又滑,“滨海大酒店!808号房!金招牌,大床,敞亮!明儿七点,晚一分钟我熬添啓三个字倒着写!”
他边说边再次伸出那双不安分的胖手,色眯眯地想把人往怀里搂。暖烘烘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工作服直逼过来,带着一股凉菜间特有的调料混合汗水的复杂气味。
“要死啊你!”田艳香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猛地挣脱,手一抬护在胸前,满脸的嫌弃都快漫出来了,“这鬼地方是人待的吗?一股陈年抹布味儿!滚回你的凉菜间切你的墩子去!”
她用力推搡了一下靠过来的肥胖身躯,力道不容置疑。眼神却飞快地瞟了一眼过道尽头那个监控探头黑漆漆的小眼睛——那镜头,活像只死人的眼珠,空洞地俯瞰着这个阴暗角落。“嫌自己挂墙上不够显眼是吧?”她补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刺骨的凉意。
熬添啓像被泼了盆冷水,一腔色胆瞬间缩了回去,嘟囔着:“行行行,惹不起惹不起,我的好二娘哟……”讪讪地松开手,一张胖脸委屈巴巴,却又不敢再纠缠。田艳香懒得再看这副嘴脸,丢下一个冰冷的白眼,扭身就走,脚步踩在地上噼啪作响,带着一股怒气冲冲的风。
脚步声远去。熬添啓在杂物堆成的阴影里站了片刻,直到那恼人的“噼啪”声彻底消失在远处灶火的嘈杂里,才慢吞吞挪动肥硕的身躯,一步三晃荡地往回蹭。
他脸上哪还有半分委屈?只剩下一种黏糊糊、热烘烘的笑意,嘴角快咧到耳朵根。“关二娘……啧啧,”他兀自回味着那惊鸿一瞥的腰身和推搡时指尖的滑腻触感,肚子里咕噜作响,“明儿非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凉菜王子……嘿嘿。”
时间拖着脚步爬进下午四点,油锅爆炒的喧嚣稍稍减退了些,空气中却弥漫着另一种无形的焦灼——新菜方案的死线,像把刀悬在众人头顶。
孙兆云的办公室门口开始排起个小长队,各位档口的负责人抱着自己那份或是雄心勃勃、或是拼凑过关的方案,如同等待宣判的考生。
王淑英的大嗓门在面点间里回响:“如娇!老孙喊我们交东西去!赶紧的!”她拍着桌子,震得不锈钢托盘嗡嗡作响。
叶如娇放下手里捏得几乎完美的最后一片“孔雀羽叶”——用的是菠菜汁调色的碧绿面团,纤薄透亮,边缘捏出精致细密的齿痕。她把盛放“孔雀开屏”设计图的本子一合,胸中沉淀的自信顶到了喉咙口。
轮到她时,叶如娇将本子平稳地放到孙兆云那张堆满了各种申请单、排班表的杂乱桌面上。孙兆云正低头看一份热菜间的方案,眉头拧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他抬眼扫了她一下,没说话,先翻开了她的本子。
那张“孔雀开屏”的彩色设计图立刻跳进视野——浓墨重彩,布局张扬,每一片羽翼都透着张扬的欲望。
孙兆云指关节粗大的手指在图上来回点了点:“创意……新鲜是够新鲜,”他眉头依旧拧着,声音不高不低,带着职业性的审度,“但是如娇,想法归想法,”他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盯住她,“这可是要实战的东西!操作起来难度系数太高了吧?不是设计图画得漂亮就能变出菜来的!你那点心站就你们两个人手,王淑英手上活还多,这堆‘羽毛’要伺候出来,你掐过时间没有?算过损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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