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灯光在深秋的傍晚显得格外温暖。齐语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放大镜放在一旁,轻轻吹去古籍封面最后一丝尘埃。这件民国时期的《词综》终于完成了修复,明天就可以送回市档案馆。
齐老师,这批文物已经全部登记完毕。实习生小林抱着登记册走过来,除了那本《词综》,还有十二封未拆封的信件和一本日记,都是同一时期的。
齐语点点头,接过登记册扫了一眼:这些信件保存状态如何?
纸质脆化严重,有两封已经出现霉斑。馆长说希望您优先处理这些,下周有个民国书信特展。小林犹豫了一下,不过...有一封信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齐语抬起头。
小林从旁边的保存盒中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封没有拆封,但收件人和寄件人都只写了姓氏,而且...她指着信封一角,这里有个火漆印,虽然破损了,但能看出是个字母。
齐语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信封。泛黄的纸面上,褪色的墨迹写着沈小姐 亲启,左下角是二字。她轻轻翻转信封,果然在封口处看到一个残缺的火漆印,依稀可辨是花体字母。
确实不寻常。齐语皱眉,民国时期虽然还用火漆,但通常用于公文或商业信函,私人信件很少这么正式。她将信封对着灯光,隐约能看到里面有纸张的轮廓,而且未拆封...说明收件人从未读到过这封信。
小林眼睛亮了起来:会不会有什么感人的故事?比如战乱中没来得及送达的情书?
少看点言情剧。齐语笑着摇头,却忍不住多看了信封几眼。作为专业文物修复师,她清楚不该对修复对象投入过多个人情感,但这次,信封上那工整又略显急促的笔迹莫名牵动了她的心弦。
先做常规检查吧。齐语将信封放回保存盒,明天开始处理。
夜深了,工作室只剩下齐语一人。她本应回家休息,但那封未拆的信却像有魔力般吸引着她。最终,她再次取出信封,决定先做个简单评估。
在专业灯下,她发现信封背面还有一行小字,之前被折叠处遮住了:若我不归,请将信送至梧桐巷17号。
齐语的手指突然僵住了。梧桐巷17号——这不正是她现在工作室的地址吗?这栋民国时期的老洋房三年前被她租下,改造成文物修复工作室。难道八十年前,这里住着一位沈小姐?
她心跳加速,职业操守与好奇心激烈交战。最终,齐语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查阅这批文物的来源记录。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档案显示这批文物是从城东一座即将拆除的老宅中抢救出来的,宅子主人姓程,是当地有名的建筑世家。捐赠者称这些是祖辈留下的杂物,具体来历已不可考。
程家...齐语喃喃自语,总觉得这个姓氏有些熟悉。她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却毫无睡意。犹豫再三,她拿起手机,拍下信封的正反面,然后小心地将其放回恒温恒湿的保存柜中。
第二天清晨,齐语顶着黑眼圈来到工作室。她整晚都在想那封信,甚至梦见了梧桐巷在民国时期的样子——青石板路,法国梧桐,穿旗袍的女子撑着油纸伞走过...
齐老师,您没事吧?小林关切地问,您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我很好。齐语揉了揉太阳穴,小林,你今天去档案馆查一下民国时期梧桐巷17号的住户记录,特别是姓沈的人家。
小林惊讶地瞪大眼睛:您要调查那封信?
只是...职业好奇。齐语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专业,了解文物背景有助于修复工作。
小林了然一笑,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我中午就去。
齐语强迫自己投入其他工作,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封信。中午时分,她接到小林电话。
齐老师,我查到了一些资料!小林的声音因兴奋而略微发颤,梧桐巷17号在1935年至1949年间确实住着一位沈念卿女士,资料显示她是钢琴教师,从上海搬来的。更巧的是——小林顿了顿,那栋房子当时属于程家,是程老爷子给长子程维钧的婚房,但程维钧参军后一直未归,房子就租给了沈女士。
齐语握紧了手机:能找到关于林郁的资料吗?
暂时没有,但我会继续查。小林犹豫了一下,齐老师...您要不要看看那封信的内容?
齐语沉默了几秒:不行,那是未拆封的私人信件,我们不能擅自拆阅。
挂断电话后,齐语走到工作室的落地窗前。这栋老洋房保留了民国时期的建筑特色——红砖外墙,拱形门窗,二楼的小阳台正对着巷子里的梧桐树。她突然意识到,八十年前,也许就有一位沈小姐站在同样的位置,眺望巷口,等待一封信或一个人。
傍晚,齐语正在整理工作台,门铃突然响起。这个时间通常不会有访客。她打开门,看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外,约莫三十出头,穿着深灰色风衣,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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