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杜鹃花丛下异常的坚硬触感和隐约的机器低鸣,像一枚生锈的鱼钩,牢牢勾住了周芷宁的理智边缘。无论她是在阳光下沉迷于园艺劳作,还是在深夜凝视着窗台上那几株顽强存活的迷迭香,那个隐秘的疑问总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带着冰冷的诱惑力,搅动她刚刚获得片刻安宁的心湖。
那底下到底有什么?
是祁夜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是囚禁着其他“物品”的牢房?还是……与外界相连的某种通道?
最后一个可能性让她心跳失序,血液奔涌。尽管理智告诉她希望渺茫,但在这种绝对的困境中,任何一丝微小的、非常规的可能性,都足以点燃濒死之人最后的疯狂。
然而,探索的风险是致命的。花园并非无主之地,监控无处不在,祁夜那双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眼睛更是不定时地巡视。任何可疑的举动都可能招致无法承受的后果,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有限自由和相对“平静”的生活将瞬间崩塌,甚至可能被重新锁回那张冰冷的医疗床,永无天日。
一连几天,她都在这种极度的渴望与恐惧中反复煎熬。她变得更加沉默,在户外活动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那小块香草园里,专注地除草、松土、浇水,仿佛真的全身心沉浸在了这小小的园艺世界里。但她的眼角的余光,总会有意无意地扫过那片茂密的杜鹃花丛,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监控探头的角度,园丁和保镖巡逻的规律,以及祁夜可能出现的时机。
她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一个能让她长时间、不受怀疑地停留在杜鹃花丛附近的理由。
机会出现在一个午后。天气有些阴沉,微风比平日稍大。她正在给薄荷浇水,忽然一阵风过,将她头上用来束发的一枚素银发卡吹落,咕噜噜地滚向了杜鹃花丛的方向,恰好卡在了几根交错的枝条下方,若不仔细寻找,很难发现。
周芷宁心中一动。
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焦急,快步走到花丛边,蹲下身,假装费力地伸手去够那枚发卡。手指在枝条和落叶间摸索,视线却敏锐地扫视着地面。靠近墙根处的土壤确实异常坚硬,落叶层也比其他地方厚实,仿佛刻意掩盖着什么。
阿香和保镖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她。
“卡得太深了……”周芷宁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坚持,“能帮我找个小铲子或者钩子来吗?我想试着把它弄出来。”
这个请求合情合理。一枚小小的发卡,对于普通人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于一个几乎一无所有的囚徒来说,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带有个人印记的物品。
阿香犹豫了一下,看向保镖。保镖通过耳麦低声请示了什么,片刻后,对阿香点了点头。
阿香很快从工具房找来了一把小巧的、用于移栽花草的手铲。
周芷宁接过手铲,道了谢,重新蹲回花丛边。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冷汗。她必须非常小心,动作不能太大,不能引起任何怀疑。
她用手铲小心翼翼地拨开表层的落叶和浮土,动作缓慢,像是在进行一项精细的考古工作。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清理,底下果然露出了不是天然土壤的材质——是一种深灰色的、表面光滑、带有细微接缝的金属板!那规律性的微弱震动,贴近了听,似乎正是从这金属板下方传来!
找到了!
强烈的兴奋和恐惧如同电流般窜过她的全身。她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继续用铲尖极其轻微地敲击、探查着金属板的边缘。她发现这块板似乎不是完全固定的,靠近墙根的一角,似乎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类似暗扣或者锁具的微小凹陷!
就在她全神贯注,试图进一步探查那个凹陷时,身后传来了阿香略带催促的声音:“周小姐,找到了吗?好像要下雨了。”
周芷宁猛地回神,这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更加阴沉,风中也带上了湿意。她迅速用手铲将拨开的落叶和浮土回填,掩盖住下面的金属板,然后故意用铲子在那枚发卡旁边用力撬动了一下,制造出刚刚取出发卡的假象。
“找到了!”她举起那枚根本没被卡住的发卡,脸上挤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站起身,将手铲还给阿香,“谢谢。”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短短几分钟,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次成功的、未被察觉的初步探查,极大地鼓舞了周芷宁,也让她的行动变得更加大胆和谨慎。她知道,想要打开那个入口(如果它能被打开的话),需要更多的时间,也需要引开看守的注意力。
几天后,又一个机会悄然降临。祁夜似乎有重要的海外视频会议,一整个上午都待在书房没有露面。负责花园日常维护的园丁也因为天气原因,提前完成了工作离开了。
下午的户外活动时间,花园里只剩下她、阿香和那名保镖,而且因为天气阴沉,保镖站的位置离她稍远了些,注意力似乎也不是很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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