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眼彻底打开。
那扇青玉门已扩张至覆盖半个沉剑渊,门后的黑暗不再仅仅是视觉上的黑,而是一种吞噬一切的存在。光线、声音、温度——甚至时间本身,都在门框边缘扭曲、断裂。湖水倒灌而入,却在触及黑暗的瞬间无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教主悬浮在门前,心口的混沌令残片与门后的黑暗产生共鸣,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碳化,但他脸上却带着癫狂的满足。
“三百年……吾主降临之日……终于到了……”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整个人已化作飞灰,唯剩那半枚残片继续散发黑光,维持着大门的开启。
岸上的漠北联军和三眼教众陷入混乱。大萨满手中的苍狼之瞳疯狂示警,他当机立断:“撤!所有人撤出沉剑渊十里!这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战斗!”
三眼教的几位长老却犹豫了——他们毕生信仰的源头就在门后,此刻是前进还是后退?
而湖心,萧景澜三人面临的抉择更为残酷。
半个时辰。月蚀最盛只有半个时辰,那是源暗之力达到顶峰、也是它本体与这个世界连接最紧密的时刻。要么在这半个时辰内进入核心重铸造木,要么等待源暗完全降临——届时,一切皆晚。
“必须进去。”萧衡的声音异常平静,十岁模样的他仰望着那扇巨门,“哥哥用生命净化了混沌令,七令真正齐聚。这是唯一的机会——在它最强大的时候,也是它最脆弱的时候。”
林悠然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真正的萧衡才出生不到一月,此刻安静地蜷缩在她臂弯,额头的混沌印记微微发光,与空中那七令法阵遥相呼应。她能感觉到,怀中的孩子与空中那个“十岁萧衡”本质是同一人——那是混沌之力在不同维度的显现。
“但怎么进去?”萧景澜看向门内,那黑暗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这种程度的源暗侵蚀,我们恐怕还未抵达核心,就会被同化。”
“用七令护体。”萧衡伸手一招,空中旋转的七令法阵缓缓降下,“青竹七令本就是为了克制源暗而生。如今完整齐聚,足以在短时间内开辟一条通路。但维持七令运转需要巨大的能量……”
他看向林悠然:“娘亲的圣莲血脉是其一。”
又看向萧景澜:“爹爹的狼神契约是其二。”
最后看向自己:“我的混沌之体是其三。三者合一,以生命为燃料,可护我们抵达核心。”
“生命为燃料?”林悠然声音发颤。
“不是必死的意思。”萧衡解释道,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确定,“七令会抽取我们的生命能量维持防护,但如果能在能量耗尽前重铸造木成功,建木重生的生机将反哺我们。这是……一场豪赌。”
萧景澜握住林悠然的手,又拍了拍萧衡的肩:“那就赌。从我们决定对抗源暗那一刻起,每一步都是赌。”
三人相视,再无犹豫。
七令环绕,形成一道旋转的光轮。青竹杖居中,其余六令分列六方,构成一个完美的防护法阵。
林悠然怀抱着婴儿萧衡,与萧景澜并肩站在光轮中央。十岁模样的萧衡虚影则融入光轮,成为法阵的引导者——他的意识同时在婴儿体内和法阵中存在着,这种分裂的状态让他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走!”
光轮启动,朝着青玉巨门疾射而去。
触及门框的瞬间,世界变了。
那不是穿越一扇门的感觉,而是坠入深渊。所有感官都在瞬间被剥夺——看不见、听不见、嗅不到、触不着,甚至连时间感都变得混乱。只有意识还在运转,以及七令光轮散发的微弱光芒,如同无尽黑暗中的一粒萤火。
林悠然紧紧抱着孩子,能感觉到婴儿微弱的呼吸。萧景澜的手始终握着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是这虚无中唯一的真实坐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瞬间,也许是永恒——前方出现了光。
不是温暖的光,而是一种冰冷的、死寂的灰白。随着靠近,那光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棵巨树的虚影,通体灰白,枝干扭曲如垂死挣扎的手臂,树叶是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建木的……残骸。”萧衡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带着压抑的悲伤,“被源暗吞噬后,就成了这样。这里是归墟之眼的核心,也是建木死去的地方。”
光轮停在了灰白巨树前。
树下,盘坐着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三百年前的服饰,长发披散,面容竟是年轻的林悠然——或者说,是与林悠然有着九分相似,但眉宇间多了岁月沉淀的女子。她双眼紧闭,胸口插着一截青竹,竹身已大半染黑,唯有尖端还保留着一点翠色。
“第一代圣莲宿主……我的前世之身。”林悠然喃喃道。
“也是封印源暗的最后一层屏障。”萧衡解释道,“三百年前,她以自身为媒介,将建木残余的力量化作封印,把源暗之主困在此处。那截青竹就是青竹杖的本体——后来流传在外的,只是它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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