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霜雪旧忆与一线生机
淡蓝色的灵压光幕消散时,众人已身处一片荒芜的废弃工厂区。锈蚀的钢铁架在阴沉天色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斑驳的锈迹如同凝固的血迹,顺着金属的纹路蜿蜒而下,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阴影。断裂的传送带缠绕着枯黄的枯草,上面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油污,散发着淡淡的腐朽气息。远处的烟囱早已停止冒烟,砖红色的墙体被风雨侵蚀得坑洼不平,只有呼啸的风穿过空旷的厂房,在梁柱间来回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亡魂的低语,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嚣。这里确实是无人问津的角落,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带着死寂的味道,灵压波动被厚重的钢筋混凝土层层阻隔,难以向外泄露分毫。
文刀落地时足尖轻碾,尘土无声扬起又沉降,在他脚下形成一圈浅浅的印记。他瞥了眼身旁还在踉跄的启吾、龙贵等人,少年少女们脸上还残留着逃亡的惊恐,汗水混合着灰尘在脸颊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眼底满是对眼前陌生环境的茫然与不安。尤其是龙贵,即便体力早已透支,双腿微微颤抖,仍下意识地将昏迷的小满护在身后,双臂紧绷,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本匠千鹤紧紧抓着唐观音寺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浑身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向周围阴森的环境。唐观音寺则扶着墙壁大口喘气,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不堪,华贵的衣物沾满了泥土与草屑,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与惶恐。这些普通人卷入死神与虚的纷争已是不幸,后续关乎尸魂界、崩玉与背叛的真相,只会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甚至可能让他们成为各方势力追杀的目标。
“嗡——”
文刀抬手随意一挥,淡金色的灵压如同轻柔的薄雾,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缓缓笼罩住启吾等人。那灵压温和得没有丝毫攻击性,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抚过每个人的脸颊。没有丝毫痛苦的触感,少年少女们眼中的惊恐与茫然瞬间凝固,身体如同被抽走所有力气般缓缓倒下,眼皮沉重得再也支撑不住。唐观音寺刚想发出一声惊呼,声音还未出口,便眼前一黑,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与其他人一同陷入深沉的昏睡。文刀指尖微动,几道细微的灵压如同无形的丝线,轻轻托住他们的身体,将其平稳放在一旁废弃的木箱上。木箱上铺着一层破旧的帆布,虽然单薄,却也能隔绝地面的寒气。他动作轻缓得仿佛怕惊扰了他们的梦境,目光扫过众人平静的睡颜,低声自语:“接下来的事,你们确实不该知晓。安心睡吧,等一切结束,你们会忘记这段可怕的经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远处,乱菊依旧紧紧抱着市丸银的身体,仿佛那是她此生唯一的执念,是支撑她活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市丸银的断臂处早已停止喷血,伤口边缘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痂,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又逐渐凝固成暗褐色的斑块,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与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形成刺眼的对比。他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与玩味的嘴角,此刻却抿成一条直线,毫无生气。乱菊的哭声压抑而嘶哑,如同破碎的琴弦在风中震颤,每一次抽噎都牵扯着胸腔的伤口,带来阵阵尖锐的痛感。泪水早已浸透了她胸前的死霸装,顺着衣襟滴落,砸在市丸银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却再也换不回他任何回应,只能顺着他苍白的皮肤缓缓滑落,汇入地面的血迹中。
往日的点点滴滴,如同破碎的琉璃碎片,在悲伤的催化下一一浮现在乱菊的脑海中,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触手可及。
那是流魂街灰蒙蒙的日子,天空总是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阳光从未真正照耀过这片土地。拥有灵力的灵魂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注定要承受无尽的饥饿,那不是普通的腹中空空,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空虚,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掏空,连骨髓都在发出饥饿的哀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虚弱的痛感。年幼的乱菊蜷缩在街角的废墟旁,单薄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她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细密的红痕。她的视线早已模糊,身体越来越沉,如同灌了铅一般,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黑暗的边缘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熄灭。她已经两天没有找到任何能果腹的东西,连带着灵力都变得微弱不堪,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甚至已经放弃了挣扎,静静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一双穿着破旧草鞋的脚停在了她的面前。那草鞋由粗糙的稻草编织而成,边缘已经磨损,露出里面脏兮兮的脚趾。乱菊艰难地抬起眼皮,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银灰色的头发在灰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如同月光洒落在发丝上。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灰尘,却难掩清秀的轮廓,身上穿着同样破旧的衣物,补丁摞着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柿饼,那是在流魂街极为罕见的食物,表面还带着淡淡的糖霜,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少年蹲下身,将柿饼递到她的眼前,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平静与沉稳,如同冬日里的一缕微光:“吃吧。你一定是饿昏了,你也有吧?灵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