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推开李丽病房门时,消毒水的气味正与股若有似无的腥甜纠缠。
窗帘被风掀起半角,月光斜斜切过病床,在李丽烧得通红的脸颊上投下道银线,像极了暗室里那些蠕动的蛊虫丝。
“三...三零七...”
她突然翻了个身,冷汗浸透的病号服紧贴着脊背,喉间溢出的呓语混着粗重的喘息。
监护仪的波纹突然剧烈跳动,王龙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指尖刚触到皮肤就被烫得缩回——这热度根本不是普通风寒,倒像是体内有团火在烧,与他右肩金血沸腾时的灼痛如出一辙。
“王家密室的第三道锁...”
李丽的眼皮颤了颤,睫毛上挂着的汗珠坠落在枕巾,洇出个深色的圆点,“密码是母亲的忌日,用北斗阵的星序排...”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死死抠着床单,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白布上凝成细小的星点。
王龙猛地扯开她的袖口,臂弯处的皮肤下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鼓起的痕迹顺着血管游走,所过之处留下淡青色的印记,与万三体内镇魂钉造成的瘀痕分毫不差。
“线蛊...”
他低声咒骂,金血瞬间涌至指尖。但在即将触碰到李丽皮肤的刹那,却看见她锁骨处浮出个模糊的印记——
不是狼头,也不是海棠,而是半轮残缺的月亮,与怀表内侧全家福里母亲耳后的胎记完全重合。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王龙抬头时,李丽的瞳孔已经涣散,嘴唇翕动着吐出最后几个字:“火...好多火...哥哥...”
她的头歪向一侧,呼吸骤然平稳。
王龙摸向她的颈动脉,触感却让他脊背发凉——脉搏的跳动节奏,竟与暗室里那具干瘪尸体上爬动的守宫蛊频率完全一致。
凌晨三点十七分的钟声从医院走廊传来。
王龙盯着墙上的电子钟,突然想起李丽是三天前被送进医院的,送她来的人匿名留下个檀木盒子,里面装着半块烧焦的玉佩,裂痕处同样沾着银线黏液。
他转身走向病房附带的休息室。
李丽的随身物品被护士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最底层压着个褪色的铁皮文具盒。
打开的瞬间,股陈旧的烟火气扑面而来——里面没有文具,只有叠儿童涂鸦,画纸边缘卷曲发黑,像是从火场里抢出来的。
最上面那张画着歪斜的房子,屋顶的烟囱喷出红色的线条,门窗里塞满黑色的小人,每个小人的胸口都画着个歪扭的狼头。
王龙的指尖抚过画纸,突然摸到背面有硬物硌着,翻过来才发现是用蜡笔写的四个字:“哥哥快跑”。
字迹被水泡过又风干,笔画晕成了毛边,但那稚嫩的笔触却让王龙的呼吸猛地顿住——这与他小时候在祠堂梁柱上刻下的笔迹,有着惊人的相似。
梳妆台最右侧的抽屉推到一半就卡住了。
王龙用刀鞘撬开时,暗格应声弹开,里面躺着个生锈的铜制长命锁,锁身上的“李”字被利器划得模糊不清,锁芯里缠着的红绳已经发黑,解开的刹那掉出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滇西军医院的银杏树下,其中一个女孩的手腕上戴着半块月亮形玉佩,另一个的脖子上挂着与李丽同款的长命锁。
背景里的病房窗口,隐约可见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胸前的钢笔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与赵颖祖父拐杖头的青铜狼首反光分毫不差。
“原来你不是李家的人。”
王龙将照片凑近月光,发现相纸边缘有火烧的痕迹,恰好烧掉了照片背面的日期。
但他认出了照片里的银杏树——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就是从那棵树下的药库开始烧的,父亲当年抱着个浑身是火的女孩冲出来时,那女孩手里攥着的,正是这样半块月亮玉佩。
病房里突然传来响动。王龙转身时,看见李丽正坐在床上,眼神清明得不像刚发过高烧。
她盯着王龙手中的画纸,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这画是我七岁那年画的,那天军医院的药库着了火,烧死了好多人。”
“包括你父母?”王龙将铜锁抛过去。
李丽接住的瞬间,长命锁突然发烫,她猛地松手,锁坠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裂开的缝隙里滚出几粒黑色的粉末——与靴底碾过的青铜碎屑同色。
“我没有父母,”她的指尖抚过锁骨处的月亮印记,那里的皮肤正在发烫,“我是被影阁的人捡回来的,他们说我哥在大火里失踪了,让我等着他来接我。”
王龙的金血突然在血管里翻涌。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遗言,说当年在火场里弄丢了个女孩,那女孩的母亲是影阁最后一代掌针女,临死前将半块月亮玉佩塞进女儿襁褓。
“三零七是什么意思?”他突然逼近一步,金血在眼底流转。
李丽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什么三零七?我刚才说胡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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