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秋,我考上了北方一所省属理工大学。学校位于一个名叫“清河市”的城郊结合部,周边谈不上繁华,甚至有些荒凉,大片待开发的空地和稀稀拉拉的农田包围着校园。
作为大一新生,我被分配到了七号男生公寓楼。那是一栋四层高的老式红砖楼,外墙的油漆斑驳脱落,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枯藤,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据说是八十年代初建的。整栋楼的一楼,全部安排给我们这届新生;二楼住着大二的学生;三楼、四楼则是大三和大四的学长。
我的宿舍在一楼,门牌是116,一个四人间。屋子不大,靠墙两边是上床下桌的组合家具,中间留出一条过道。窗户朝北,本就采光不好,加上楼前有几棵高大的槐树遮挡,即使白天室内也有些昏暗,空气中总有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潮霉味。
入住头几天,一切正常。但很快,我和室友们就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每天晚上十一点,宿管大爷来查房时,二楼整个楼层,竟然空无一人。
这不是个别学生溜出去,而是整层楼的大二学生,集体消失。每间宿舍都门窗紧锁,黑洞洞的,没有半点声息和灯光。他们似乎约定俗成,全部去了校外过夜。更奇怪的是,对此,负责查房的那位姓吴的驼背老头,居然视而不见,从不深究,更不上报。这显然违反了学校严禁夜不归宿的规定。
我们几个新生私下议论,觉得匪夷所思。有人猜测二楼是不是漏水或者有什么严重的虫害,但看看那安静紧闭的房门,又觉得不像。
可能因为一楼本身背阴,又紧贴地面,入夜后格外阴冷。那种冷不是单纯的温度低,而是一种钻进骨头缝里的、带着湿气的阴寒。而头顶上那个空无一人的二楼,仿佛一个巨大的冰冷空洞,不断有丝丝寒意渗透下来,让一楼的走廊更加令人不适。相比之下,虽然同样是老楼,但住了人的三楼、四楼,晚上总能听到些走动、说笑、洗漱的声音,透着活人气息,感觉上就暖和明亮许多,与一、二楼宛如两个世界。
我们宿舍四个人,我,王浩,赵磊,刘强。年轻人凑在一起,晚上熄灯后总要找点乐子。那时候流行用MP3或电脑外放听“有声鬼故事”。王浩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大堆,于是,几乎每个夜晚,在我们116宿舍,当十一点熄灯号响过,黑暗笼罩后,低沉诡异的背景音乐和主播故作阴森的讲述,就会从王浩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里飘出来,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大家又怕又想听,缩在被窝里,听到紧张处大气不敢出。往往是一个故事播完,没人敢下床去关掉,于是播放列表就自动跳转到下一个,经常就这么叽里咕噜地讲到天亮。
一天深夜,我正睡得沉,猛然被一声极其凄厉、尖锐的女人惨叫惊醒!
那声音仿佛就贴在我耳边炸开,穿透耳膜,直刺大脑。我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黑暗中,只有王浩电脑屏幕还闪着微光,音箱里传来鬼故事絮絮叨叨的后续。我抚着胸口,心里暗骂:“王浩这个家伙,半夜放这么吓人的片段,真要命!”回头看看另外三位室友,赵磊和刘强似乎睡得很沉,王浩的铺上传来均匀的鼾声。我缓了缓神,以为是自己被鬼故事中途惊醒,产生了错觉,便重新躺下,但后半夜睡得极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对王浩抱怨:“浩子,你那鬼故事能不能白天听?昨晚不知道放到哪个片段,一声女人惨叫,差点把我送走!心脏现在还不舒服。”
王浩正刷牙,闻言一愣,满嘴泡沫含糊地说:“啊?不能吧?昨晚……昨晚不是停电了吗?大概十一点多停的,停了得有半个多小时呢。我们电脑都没开啊。”
我猛地愣住。对啊!昨晚确实停电了!我还因为突然一片漆黑骂了句娘。那……那我听到的惨叫声是……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我清楚地记得,那声音无比真实、凄惨,绝不是梦境。它似乎还在我耳边隐隐回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隐约明白了二楼学生为何集体逃离。只怪我们新生初来乍到,对这栋楼的历史一无所知,而知情者,似乎也无意主动告诉我们。
那天大概是周二下午,我打扫自己床下的柜子。搬开杂物,在柜子最深处靠墙的角落,我发现贴着一张黄裱纸符箓。
纸符已经很旧了,边缘卷曲破损,上面用朱砂画的符文也褪色模糊,但依然能看出那种特有的、令人不安的宗教仪式感。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种东西。心里本能地感到忌讳和一丝恐惧,我没敢细看,更没去碰它,迅速把杂物推回去,锁上了柜门。
晚上熄灯后,我们照例插好门栓,各自上床。自从上次“惨叫事件”后,王浩也收敛了些,没再深夜播放鬼故事。然而,这一夜却让我们四个人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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