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效率高得吓人。
距离我们决定深入调查那个诡异的废弃纺织厂才过去不到四十八小时,他已经搞到了一份相当详细的内部结构图,以及一摞关于当年那场特大火灾的、语焉不详的剪报和档案记录。
此刻,我们三人——我,程野,以及亢奋得眼冒绿光的陈默——正挤在我那间不算宽敞的客厅里。茶几被清空,铺开了图纸和打印件,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电子设备散热的混合气味。
“看这里,”陈默用手指重重戳在图纸上一个被标记为“原料仓库(地下)”的区域,“官方记录里,这里在火灾后就被彻底封填了。但我交叉比对了近五年那片区域的卫星热感图和市政地下管线异常震动记录,发现这里有微弱的、周期性的热源反应,以及无法解释的轻微震波。苏砚那边含糊地提过一嘴,说‘缝隙’的稳定性可能依赖于某种‘核心’,我怀疑就在这儿!”
他抬起头,眼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看起来像个发现了宝藏的探险家。“而且,你们看这些异常事件的分布图,”他切换平板屏幕,一个以纺织厂为圆心的辐射状图呈现出来,“影噬体、镜像事件,甚至之前档案里记载的一些小型‘怪异’现象,虽然不是全部,但有相当一部分,其发生地或能量轨迹,都隐隐指向这个纺织厂。它像个蜘蛛,趴在这张网的中央。”
我盯着那个被重点标记的地下区域,胃里像揣了块冰。稳定灰域缝隙,乙等中阶……光是这些名词就足以让人脊背发凉。现在,我们不仅要主动靠近它,还要深入其可能的核心。
“守夜人知道这些吗?”我问,“关于这个‘核心’的猜测。”
“我旁敲侧击过,”陈默撇撇嘴,“苏砚口风紧得很,只说了句‘你们的发现很有价值,但危险等级评估不变,建议谨慎’。秦薇更是滴水不漏。我感觉他们知道得远比分享出来的多,可能是在观望,或者……把我们当探路石。”
一直安静站在我身侧,目光落在图纸上的程野,忽然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不是大幅度的动作,只是指尖微微蜷缩,像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
我立刻看向他:“怎么了?”
他灰白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只是抬起手指,指向了图纸上原料仓库旁边的一个小隔间,上面标注着“值班室(废弃)”。
“这里,”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确定,“有东西。”
“什么东西?”陈默凑过来,紧张地问,“诡异?还是……别的?”
程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感知,又像是在回忆什么并不存在的记忆。他周身的气息有了一丝极细微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死寂,而是多了一丝……类似于共鸣般的微弱震颤。
“回响。”他最终吐出了这两个字。
“回响?”我皱起眉,想起苏砚提过的概念,“是过去强烈情感或事件留下的印记?”
程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这个概念对他而言也并非完全清晰。“不止。是……活着的声音。被困住了。”
活着的声音?被困住?这描述让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上来。是当年火灾遇难者的残念?还是后来误入者的遗绪?
陈默打了个寒颤:“妈呀,听着就更不想去了。”
但程野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在那个“值班室”的标记上,仿佛能穿透图纸,看到那个阴暗角落里的真实。他这种异常的专注,让我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程野,”我握住他冰冷的手,试图将一丝温度传递过去,“那个‘回响’,对你有影响吗?是……吸引,还是排斥?”
他缓缓转过头,灰白色的瞳孔对上我的视线。“熟悉,”他重复了之前的感觉,然后补充道,“像……我在那里。”
像他在那里?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响。什么意思?难道程野的“归来”,不仅仅是因为我的执念,还与那个纺织厂有关?那个地方,是他“死亡”与“新生”的交叉点之一?
无数疑问和可怕的猜想瞬间涌上心头。我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陈默也愣住了,张着嘴,看看程野,又看看我,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电脑风扇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
毫无预兆地,程野身体猛地一僵!
不是之前那种细微的反应,而是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剧烈震颤了一下!他周身的空气似乎都随之扭曲,一丝极淡、却带着强烈腐蚀气息的灰雾不受控制地从他体表逸散出来,接触到旁边的沙发扶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留下几道焦黑的痕迹。
“程野!”我惊骇地抱住他的胳膊,触手一片冰寒,甚至比平时更冷,而且……他的手臂在我掌心边缘,透明度骤然增加,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虚无!
“侵蚀加剧了!”陈默失声喊道,手忙脚乱地想找什么,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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