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站在试映厅后排,军装扣子一直系到最上面那颗,手指却微微发抖。他刚从加密终端收到一份文件,标题只有八个字:**关于谢母案复查结论**。
他盯着屏幕看了足足十秒,才点开附件。扫描件很清晰,红头公章盖在底部,编号、签发单位、审批流程一丝不苟。他的目光扫过笔迹鉴定报告,又跳到当年境外情报站的日志比对表——两处关键时间点完全错位,所谓“通敌电报”的发送记录,基站定位根本不在境内。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喉头滚了一下。
沈知意还在高台上,没动。全场记者已经开始收拾设备,闪光灯偶尔亮起,但她像没看见似的,遥控器在指尖转了一圈,又稳稳接住。
谢临渊一步步走上前,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楚。他在她身后半步停下,声音压得很低:“那份文件……是真的。”
沈知意没回头,只是手指顿了顿。
“母亲没传过任何情报。”他说,“电报是伪造的,用的是旧密码本的残页拼凑出来的。发报时间也对不上,那天她在医院陪我做手术,监控调出来了。”
沈知意这才转过身,正对着他。她的眼神不像刚才面对江母时那样锋利,反而沉静得像是能照进人心底。
“你信她。”她说。
不是问句。
谢临渊点头,嗓音有点哑:“我一直信。可没人听我说话,连父亲都说‘证据确凿’。三十年了……她到最后都没为自己辩一句,只说‘我没有背叛祖国’。”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攥着衣兜边缘,指节泛白。那里面装着打印出来的文件复印件,边角已经被他捏得起了毛。
沈知意看着他,忽然抬手,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手背上。
“现在全世界都听见了。”她说。
谢临渊猛地吸了口气,像是要把这口气憋了三十年的委屈和痛快一起咽下去。他低下头,又很快抬起来,眼眶有点红,但没让东西掉下来。
“谢谢你。”他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你翻出那些旧档案,如果不是你坚持查下去……这事可能就永远烂在卷宗堆里。”
沈知意摇头:“我不是为了帮你才查的。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妈被关了二十年,你妈背了三十年黑锅,我们俩的人生都被他们拿剪刀剪碎了重新拼。”
她收回手,转身看向大屏。画面还停在江母偷拍的那一帧,雨夜里,沈母亲自把孩子交给谢母。
“她们不是软弱。”沈知意说,“她们是选择了忍。可我们不用。”
谢临渊站直了些,军装肩线绷出一道利落的弧度。他伸手抚了抚左胸口袋,那里收着母亲平反的文件,像一块终于归位的拼图。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沈知意没立刻回答。她走到技术台前,拿起对讲机:“程野,人控制住了吗?”
“三个想溜的,全拦下了。”程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江母那边嘴硬得很,嚷着要告我们非法拘禁,但我已经让人把她手机里的通讯记录导出来——昨晚她给海外打了三通加密电话,IP跳得飞快。”
“留着。”沈知意说,“别让她删。”
她挂断对讲,回头看了眼谢临渊:“你觉得江晚舟会坐以待毙?”
“不会。”谢临渊冷笑,“她那种人,越到绝境越敢赌命。L医生还没落网,她手里肯定还有牌。”
“比如?”沈知意挑眉。
“比如……”谢临渊刚开口,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瞬间锁死。
沈知意走近:“怎么了?”
“刚收到一条内部通报。”他声音冷了下来,“城东废弃医院地下三层,发现一间伪装成药房的实验室。现场有注射痕迹、低温储存罐,还有……一叠带血的病历卡。”
沈知意眼神一凛:“是谁报的案?”
“匿名。”谢临渊抬头看她,“但报案时间,正好是江母进试映厅前十分钟。”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反应过来。
“调虎离山。”沈知意冷笑,“她知道今天扛不住,所以提前布局,让我们去追一个‘惊天大瓜’,好给她腾出撤退的时间。”
谢临渊立刻拨通加密频道:“通知特勤组,封锁所有出境通道,尤其是私人机场和海上码头。另外,查一下江晚舟名下最近三个月的飞行器租赁记录。”
“已经在做了。”对方回应,“但她有个习惯——每次离开前,都会换一次脸。”
“那就盯住整容医院。”沈知意接过话,“特别是那些能做骨骼重塑的私立机构。她不怕疼,就怕被人认出来。”
谢临渊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沈知意耳后那道旧疤又开始泛红。那是她每次情绪剧烈波动时的反应,像一道无声的警报。
“你还撑得住?”他问。
“废话。”沈知意瞥他一眼,嘴角却扬了扬,“我可是连直播骂哭过十八个黑粉的人。这点事算什么?”
谢临渊忍不住笑了下,是这几天来第一次真正松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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