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艰难地穿透魔兽山脉深处更加浓密的树冠,在铺满厚厚腐殖层的地面上投下斑驳扭曲的光斑。空气潮湿而阴冷,混杂着泥土、腐烂植物和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夜枭凄厉的啼鸣和远处不知名魔兽的低吼,交织成这片原始丛林永恒的夜曲。
林焰趴在冰冷潮湿、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腐殖层上,每一次剧烈的喘息都牵动着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汗水、血水和泥浆混合在一起,将他彻底浸透,黏腻而冰冷。眼前阵阵发黑,心脏如同失控的鼓槌,疯狂撞击着胸膛,几乎要破膛而出。极致的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咳咳...”他咳出带着铁锈味的血沫,死亡的恐惧感如同跗骨之蛆,在劫后余生的短暂庆幸后,再次冰冷地缠绕上来。疾风豹那鬼魅般的速度,冰冷的竖瞳,还有那几乎将他撕碎的利爪,在脑海中反复闪现。
“蠢货...趴在这里等死吗?”玄老冰冷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后的严厉,“血腥味就是黑夜里的灯塔!不想成为下一头掠食者的晚餐,就给我爬起来!找个能藏身的地方!”
玄老的话如同冰锥刺入混沌的意识。林焰猛地一个激灵。是啊,不能停在这里!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涣散的精神强行凝聚。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一切。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艰难地撑起上半身。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再次栽倒。后背的伤口因为拉伸而剧烈抽痛,温热的液体再次涌出。
他环顾四周。密林深处一片死寂,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一切。远处传来的兽吼声,此刻听来格外清晰而危险。他必须找到一个足够隐蔽、足够坚固的避难所。
“左前方...那棵被雷劈断的巨树...根部似乎有空洞...”玄老的灵魂感知力如同探照灯,扫过黑暗的林间,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地形信息。
林焰循着指引望去。借着稀疏的月光,隐约可见一株极其粗壮、不知枯死多少年的古树主干歪斜断裂,巨大的根部虬结拱起,形成一片幽暗的三角区域,似乎被茂密的藤蔓和厚厚的苔藓覆盖着。
希望!
林焰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尝试站起,但双腿如同煮烂的面条,根本无法支撑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爬过去!”玄老的声音斩钉截铁,“用你的手!你的意志!这点路都过不去,谈何变强?”
没有选择!林焰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他放弃了站立的念头,用尚算完好的左臂和双腿发力,拖着几乎麻木的右半边身体,一点一点地、极其狼狈地朝着那棵枯树的方向挪动。
每一次移动,都像在刀尖上翻滚。后背的伤口反复摩擦着冰冷潮湿的腐殖层和粗糙的断枝碎石,火辣辣的剧痛深入骨髓。断裂的树根、湿滑的苔藓、盘绕的藤蔓都成了阻碍。汗水混合着血水,在他爬行的路径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短短几十丈的距离,却如同跨越了生死鸿沟。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被无限拉长。有好几次,他几乎因剧痛和脱力而昏厥过去,全靠玄老冰冷的呵斥和心中那股“不能死在这里”的执念强行支撑。
终于,他挣扎着爬到了那巨大枯树的根部。拨开垂落的、如同帘幕般的坚韧藤蔓,一股浓郁的朽木和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根部拱起的空间比预想的要大一些,内部被虫蚁蛀蚀,形成了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蜷缩的树洞!虽然狭小、潮湿、充满腐朽的气息,但在这危机四伏的夜晚,这里就是天堂!
“就是这里!快进去!”玄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林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翻滚着跌进了树洞。粗糙的朽木壁硌着他的伤口,带来新的刺痛,但他已顾不上了。安全了!暂时安全了!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他瘫倒在冰冷的洞底,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胸腔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
玄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撑住!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用你最后一点力气,把洞口伪装好!用那些藤蔓和苔藓!快!”
林焰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艰难地挪动身体,将垂落的藤蔓拉拢,又摸索着扯下洞壁和周围厚厚的苔藓,一层层地覆盖、填充在洞口缝隙处。做完这一切,他彻底虚脱,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林焰蜷缩在一个极其隐蔽的所在——一棵早已枯死、内部被虫蚁蛀空的巨大古树的树洞深处。洞口被他用坚韧的藤蔓和厚重的苔藓巧妙地伪装封堵,只留下几道微不可察的缝隙用于透气。树洞内部空间狭窄,勉强能容他盘膝而坐,空气中弥漫着朽木和泥土的气息。
他赤裸着上身,借着从缝隙透入的微弱月光,仔细检查着身上的伤口。后背那几道被疾风豹利爪撕裂的伤口最为狰狞,深可见骨,虽然已经用清水反复冲洗并敷上了止血药散,但剧烈的动作和汗水的浸染,依旧让伤口边缘红肿发炎,传来阵阵火辣辣的抽痛。手臂、腰腹等处的爪痕和擦伤更是遍布,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个破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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