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舱门缓缓关闭,将外界最后一丝喧嚣隔绝,整个客舱便成了悬在云端的孤岛。巨大的舷窗外是翻涌的云海,而窗内,只有我一个人。
我需要在这万米高空之上,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棋局。
阿宁的意图如同她本人,直接而危险,像出鞘的刀,锋芒毕露。而无三省……那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他布下的局,从来都是环环相扣,看似帮你,实则每一步都走在为他铺路的算盘上。
我靠在柔软的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云层在下方缓慢地移动,如同变幻不定的局势。面对阿宁,或可借力打力;但面对无三省,每一步都必须算到他十步之后。但自己的脑子还是算了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载着我飞向未知的东南。在这短暂的航程里,我必须理清头绪,找到那条破局之路。
无邪这边已经到了,西沙了。
现在无邪住在西沙码头旁一家简陋的渔家旅馆,咸湿的海风正从半开的窗户渗进来。他刚把行李扔在掉漆的椅子上,床头柜上的老式电话就突兀地响起。
他皱眉盯着那部响个不停的电话,这部需要前台转接的座机,按理说根本不会有外人知道号码。
他迟疑地接起听筒。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随后传来个干净利落的女声,像海风里裹着的冰片:
请问是无邪先生吗?
无邪握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窗外的海风声突然变得清晰。
我是。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哪位?
无邪握紧听筒,指节有些发白。对方的声音平稳专业,却让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我们是埃尔纳劳务派遣公司。听筒里的女声继续说道,您三叔无三省先生此前在西沙海域进行勘探时,发现了一处沉船遗迹。他通过我们公司招募了四名专业人员,组成五人小队前往作业。
窗外的海浪声似乎变远了。
根据计划,他们在出海第三天成功进入了沉船。但第四天开始,整个小队就完全失联。女人的声音顿了顿,至今已经过去五天了。无三省先生在委托时,将您列为紧急联系人,并特别注明若发生意外,可以直接联系您。
无邪能听见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现在我们重新组织了一支专业队伍,准备前往搜寻。女人的语气慎重了几分,考虑到您可能是最了解无三省先生勘探计划的人,我们想问问您是否要一同前往?
无邪的呼吸在电话那头的叙述中渐渐凝滞。他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失联五天……他重复着这个令人心惊的数字,声音有些发哑,那你们新组织的队伍,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清晨五点。如果您决定加入,请到三号码头找远航号。
电话挂断后,无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咸湿的海风从窗口涌入,却吹不散心头的迷雾。他走到行李前,缓缓取出那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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