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感觉,像是从血腥残酷的修罗场,骤然跌入了一个温暖而略带陈腐气息的安乐窝。空气中弥漫着檀木、旧书卷和淡淡茶香混合的味道,与鬼杀队总部那混合着草药、钢铁和紫藤花的气息截然不同。
父亲梨花英明似乎决心要弥补这一年多来的分离,晚餐异常丰盛,摆满了长桌。他不再是那个在领地内说一不二的威严大名,更像是一个有些笨拙、试图用食物表达关心的普通父亲。
“尝尝这个,你以前最爱吃的鲷鱼烧。”
“多吃点,在外面肯定吃不好……”
“这是今早刚从河里捕上来的香鱼,很新鲜。”
他絮絮叨叨,不断给我夹菜,眼神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我一边应着,一边埋头苦干。鬼杀队的伙食虽然管饱,但为了效率和体力,多以营养均衡为主,口味上实在谈不上精致。此刻面对家中厨师精心烹饪的料理,我的胃发出了诚实的欢呼。
“父亲大人,您再夹,我的碗就要堆成小山了。”我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无奈地指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碗。
梨花英明一愣,看着我的“战绩”,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憨厚的笑容:“哈哈,是为父心急了。看来我儿在外,确是辛苦。”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不过,看你这饭量,身体倒是结实了不少。”
“当然,”我拍了拍虽然穿着和服但依旧能感觉出肌肉线条的手臂,“每天都在锻炼,不然怎么斩妖除魔?”我故意用了点夸张的说法。
父亲的眼神微微一黯,但很快掩饰过去,转而问道:“说起来……雪,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吧?”
“嗯,刚过生辰不久。”我点头,心里隐约觉得话题要转向某个不太妙的方向。
果然,梨花英明放下筷子,神情变得有些郑重,又带着点老父亲式的忧虑:“十四岁,不小了。寻常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也该开始考虑婚配之事。为父知道你志不在此,但……身为梨花家的女儿,有些责任也无法完全回避。”
他看着我,语气带着商量的口吻:“前些日子,田沼家(虚构)派人前来探口风。他们家嫡子,年方十六,据说少年老成,武艺也不错,家风尚可。为父想着,要不要……先见一见?”
我:“!!!”
内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来了来了!经典的催婚环节!我就知道!」我内心的小人抱头鼠窜,「拜托啊老爹!您女儿我前世可是个纯爷们!虽然两世加起来母胎solo足足四十年,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牵过……呃,不对,花柱椿姐姐教我医术时好像碰过手,但那能算吗?那是我尊敬的老师和战友!可怜了我那前世的兄弟们,别说谈恋爱,连小电影都是跟着室友一起看的理论知识派!」
「现在居然要我去嫁人?和一个可能连我前世年龄零头都不到的小屁孩成亲?洞房花烛夜难道要我跟他说‘兄弟,其实我内心是个大叔’吗?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我脸上的表情大概十分精彩,震惊、无语、荒谬、甚至带着点惊恐。
父亲见我半天没说话,脸色变幻不定,以为我是害羞或者抵触,便放缓语气劝道:“为父并非要立刻定下,只是觉得……你可以先见一见。田沼家与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那孩子我虽未亲见,但听闻品貌尚可。你若实在不喜,为父自然不会勉强。只是……你终究是个女子,将来总需有个依靠。”
看着父亲眼中真切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惆怅,我到了嘴边的激烈拒绝又咽了回去。他并不知晓我灵魂的真相,在他的认知里,为一个十四岁的女儿考虑婚事,是再正常不过的责任和关爱。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就当是体验一下战国时代的‘相亲’民俗了。反正见面不代表就要嫁,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推掉就好。」我暗自叹了口气。
于是,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带着几分“壮士断腕”般的悲壮,点了点头:“既然父亲如此说……那女儿便去见一见吧。”
梨花英明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为父这就去安排。”
晚餐后,我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房间。
推开拉门,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古色古香的梳妆台,摆放着零星胭脂水粉(原主留下的);靠墙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和歌集与物语小说;窗边的矮几上,那盆绿萝甚至比我离开时更加茂盛翠绿。一切都维持着一尘不染的原样,仿佛我只是早上出门散了趟步,而非经历了一年多的生死搏杀。
指尖拂过光洁的桌面,没有一丝灰尘。可想而知,父亲定是日日派人打扫,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女儿。这份沉默而细致的关爱,让我的心柔软了一角。
我走到那面打磨光亮的铜镜前,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镜中的少女。
乌黑顺滑的长发如瀑垂至腰际,光可鉴人。肌肤白皙细腻,因常年习武而透着健康的红晕。五官精致得如同匠人精心雕琢,眉眼间继承了父亲的英气,却又融合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柔美,琼鼻挺翘,唇不点而朱。最特别的是一双眼睛,瞳孔是罕见的深紫色,如同蕴藏着星夜的深渊,眼波流转间,既有少女的清澈,又带着历经世事后的沉静与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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