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为民回到家,一屁股陷进藤椅里,一宿眼皮都没合上。
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一件事:聋老太太那本日记。
就跟悬在脖子上的一把铡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咔嚓”一下掉下来。
他抽了一宿的烟,烟灰缸里堆得冒了尖。
通过他那点可怜的关系网打听到的消息,都指向一个人……何雨柱!
那个厨子,到底知道多少?
他必须试探一番,把这水搅浑了,看看水底下到底藏着什么鱼鳖虾蟹。
……
第二天,轧钢厂会议室,烟雾缭绕。
生产科长正扯着嗓子汇报上个季度的生产数据,嘴一张一合,唾沫星子满天飞。
底下坐着的一圈人,有的低头卷着旱烟,有的用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上画王八,个个眼皮打架,精神涣散。
“行了,生产上的事先放一放。”
一道声音打断了生产科长的话,会议室里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杨为民清了清嗓子,十指交叉,手肘撑在桌面上。
他的目光在昏昏欲睡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分管后勤的副厂长李怀德身上。
“今天开这个会,还有个事说下。”
他伸出食指,在厚实的木桌上轻轻敲击。
“后勤部的管理,我看是越来越乱了!”
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立马怪异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提前排练过一样,齐刷刷地盯在斜对面的李怀德身上。
李怀德本来昏昏欲睡,生产上的事他没啥兴趣。
冷不丁被点了名,他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瞅着杨为民。
杨为民根本不接他的眼神,反而拔高了音量,对着整个屋子的人训话。
“尤其是食堂!一个厨子,寸功未立,凭什么提拔成副主任?”
“谁给的权力?”
杨为民说话间,眼神隐晦的观察着何雨柱的表情。
“李怀德同志,你是不是在厂里搞你的一言堂啊?”
何雨柱靠在椅子上,手里捏着笔,指尖在笔记本上轻轻画着圈。
杨为民这老狗啥意思?
聋老太太那事,难道这么快就传到杨伟民这了?
这是在试探我,还是想提前撇清关系?
他脸上不动声色,笔下却勾勒出一个圆滚滚的王八轮廓,上面还戴了顶可笑的帽子。
画得很投入。
杨为民眯着眼想看清他在鼓捣什么,离得太远,只看到那小子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是在写笔记还是在偷笑。
何雨柱那副样子,哪像是在开会,分明是来看戏的。
杨为民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不对劲。
这小子要是真跟那事有关,现在被自己当众点名,不该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难道……猜错了?
当初何雨柱为什么会破格提拔,他杨为民心里一清二楚。
杨为民又旁敲侧击的试探了一番,反倒是把李怀德给惹毛了,两人针锋相对,差点就直接开骂了。
这场会,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李怀德把桌上的笔记本往腋下一夹,摔门而去,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杨为民也黑着脸,草草宣布了散会。
人走得差不多了。
何雨柱才慢悠悠地合上本子,在那顶滑稽的帽子旁边,又给王八添上了一对猪耳朵。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噼里啪啦一阵响,这才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他没回食堂,而是拐了个弯,溜达到了李怀德的办公室门口。
门没关严,里面正传来李怀德压着火气的咆哮。
“……他杨为民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
何雨柱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李怀德正背着手在屋里转圈,皮鞋后跟一下下砸着水泥地,整个屋子都跟着闷响。
他看见何雨柱,还以为他是来诉苦求援的,火气稍微压下去一点。
“柱子啊,来了。”
他摆了摆手,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
“今天会上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他杨为民手再长,也伸不到我后勤这一亩三分地!有我在,你这个副主任,谁也动不了!”
何雨柱没急着回话,脸上那笑意,看得人心里发毛。
他走到他办公桌前,拎起暖水瓶,给李怀德那见了底的茶缸子里续满滚烫的开水。
“李副厂长,谢您抬举。”
他把声音压低了些,凑了过去。
“您也别气了,为这点破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能不气吗!”
李怀德一屁股坐回椅子,端起茶缸子就灌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烫得他差点把茶缸子扔了。
“他杨为民都快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
何雨柱把暖水瓶放回原处,身子又凑近了些,慢悠悠地开了口。
“李厂长,我听说,您最近为了厂里的物资指标,头发都快愁白了?”
李怀德端着茶缸子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看他。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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