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丫鬟嬷嬷有条不紊地伺候梳妆。宝灵十指翻飞,将如瀑青丝挽成飞云髻,点缀几枚珍珠小簪。一支素雅的栀子绒花斜插鬓边,衬得人比花娇。
今日不过是赴宴,你们倒把我打扮得像是要去选秀。安陵容望着镜中明眸皓齿的自己,忍不住轻笑。见小姐终于展颜,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几分。
玉婉从妆奁中取出白玉栀子雕花耳珰为小姐戴上,又细心套上那对寒霜玉镯。退后两步端详——月白裙裾流转间,恍若谪仙临凡。她满意地抿唇一笑:今日赏花宴上,自家格格定是最耀眼的那个。
玉婉抿嘴一笑,露出俏皮的小虎牙:小姐,这不就是您素日的装扮么?满屋丫鬟嬷嬷都看得移不开眼,这般姿容,便是天天见也看不够。
待玉婉系好荷包玉佩,宝灵等四个大丫鬟簇拥着安陵容出门。安陵越兄弟早已在马车旁等候,见姐姐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不到两刻钟,马车停在一处山庄门前。早有仆从列队相迎。远远便见一位着紫色祥云纹旗装的贵妇执扇而立,金丝扁方垂下细碎流苏,耳畔金镶玉耳坠随着她迎上前来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位定是安格格了。她团扇半掩朱唇,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眼前这位气度雍容的贵妇,想必就是庄亲王福晋郭络罗氏。她生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明丽相貌,通身气派却不显张扬。安陵容缓步上前,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臣女安陵容,请福晋金安。
福晋唇角微扬,虚扶一把:快别多礼。路上可还顺当?随我进去歇歇罢。说着亲自引路,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地往院内某处扫了一眼。
安陵容温声应道:托福晋的福,一路景致宜人,并不觉颠簸。她随着福晋穿过月洞门,忽觉似有视线落在背上,如芒在背。
随着福晋步入内院,安陵容发现已有多位宾客到场。弟弟们由小厮引往男宾席,她暗自松了口气——来得不早不晚,正是合宜。
忽见一位身量高挑的美妇人款步而来,淡青色旗装上的蝶恋花纹随着她的步履若隐若现。架字头上的米珠流苏轻晃,衬得人愈发端庄。
陵容格格,十六福晋笑着引荐,这位是十三福晋。听闻令尊正与十三爷共事?
几位正在赏花的格格闻声侧目,暗自揣度——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得两位亲王福晋这般青眼?
安陵容刚要屈膝行礼,十三福晋已一把将她拉到跟前:陵容格格——话到一半又改口,往后便叫你陵容了,何须多礼?保不齐将来就是一家人呢!这般爽利做派,倒与怡亲王如出一辙。
安陵容被她直白的目光打量得双颊飞红。十六福晋见状,连忙笑着解围:十三嫂快饶了这孩子吧!说着牵她入座,尝尝这雨前龙井,最是清心。
青瓷茶盏入手温润,安陵容轻抿一口便搁在身旁的紫檀小几上。两位福晋一左一右挨着她坐,惹得周遭几位格格频频侧目——这般待遇,便是宗室贵女也少有。
二位福晋厚爱,陵容实在受宠若惊。安陵容微微垂首,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两位福晋竟一时看呆了去。十三福晋手中的团扇停在半空,十六福晋的茶盏倾了都未察觉。直到身后嬷嬷轻扯衣袖,才蓦然回神。
陵容莫怪,十三福晋以扇掩面,实在是你这般品貌,让我想起芙蓉不及美人妆的诗句来。
十六福晋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拭溅出的茶渍:连我们女子都看痴了,更遑论...话到此处突然噤声,与十三嫂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福晋们谬赞了。安陵容浅笑盈盈,世间芳华万千,陵容不过沧海一粟。
花圃间言笑晏晏时,宾客陆续到齐。忽见一位着大红骑装的少女飒沓而来,乌发编成利落的包辫——正是赫舍里瑞毅。她一见安陵容便莫名亲切,拉着粉紫骑装的马佳黎莹上前见礼。
三人很快熟络起来。当得知陵容要参选秀女时,两位格格不约而同蹙眉——这般灵秀的人儿,怎堪埋没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
赫舍里瑞毅蹙着英气的眉:陵容家里怎不报免选?她扯了扯骑装袖口,毫不掩饰担忧。
马佳黎莹也凑近低语:可不是?我阿玛早早就给我定了亲。她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真诚,那地方表面光鲜,内里...
两位满洲贵女心直口快,全无遮掩。她们这般家世,谁不知宫里那些腌臜事?但凡疼女儿的人家,断不会轻易送女入宫。可总有些人,为着家族前程甘愿一搏。
安陵容轻抚鬓边绒花:父亲原是不愿的。她望向远处亭台,只是皇命难违。况且...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秀女中佼佼者如云,未必就轮到我呢。
赫舍里瑞毅红唇一撇:陵容这话说的,我若是男子,便是江山都不要,也只娶你一人!她故意板着脸,却掩不住眼底笑意。
马佳黎莹拍手笑道:正是呢!那位又不是闭着眼选秀,你这般品貌...她促狭地眨眨眼,皇妃之位怕是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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