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眸,恍惚间瞧见一抹明黄身影坐在榻边。待视线渐渐清明,认出是皇上,顿时红了眼眶。
皇上......她嗓音微哑,染着几分委屈,纤纤玉指轻轻搭在胤禛膝头。那双惯常明媚的凤眸此刻噙着泪,像是蒙了层江南烟雨,我见犹怜。
胤禛执起她的手,温声道:可还有哪里不适?边说边扶她靠坐起来。颂芝忙塞了个金线蟒纹软枕在她腰后。
华妃倚着枕,目光盈盈望着帝王。从前那个说一不二的年世兰,何曾这般柔弱过?今日这一遭,当真是......
皇上许久不来翊坤宫,她指尖在龙纹衣料上轻轻画着圈,臣妾还以为......您把世兰忘了。积攒多时的幽怨,终在这一刻化作绕指柔。
胤禛执起榻边的素绢帕子,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朕这些日子没来,你倒愈发不知爱惜自己了。指尖在她掌心不轻不重地一捏,选秀之事交给你操持,朕最是放心。至于昭贵妃她们......
话未说完,华妃已扬起下巴,眸中重现往日神采:皇上放心,臣妾定将选秀办得风风光光。她知晓皇上的未尽之言,来日方长……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翊坤宫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帝妃二人对坐用膳时,华妃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得春风
待圣驾回了养心殿,颂芝捧着鎏金香炉进来:娘娘,可要准备今晚的......
华妃抚着腕上的翡翠镯子,红唇微勾:自然要好好准备。
承乾宫的烛火幽幽地晃着,陵容倚在窗边,望着翊坤宫的方向出神。这是入宫以来头一回独寝,殿内静得能听见更漏滴答。
主子,可要传些甜汤?玉婉轻声问道。
陵容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宫人们见她兴致缺缺地用了几口晚膳,个个屏息凝神,生怕触了主子心事。
小团子,他今日不会来了。陵容在识海中轻叹。
小团子幻化成一缕莹白的光,绕着她指尖打转:容姐姐,胤禛这一世虽将你放在心上,可他终究是帝王......
我明白的。陵容望着识海里浮动的星子,只是心里头......她顿了顿,像含了颗青梅。
小团子忽明忽暗地闪烁,似在斟酌词句。
陵容忽而轻笑:说来可笑。上一世甄嬛侍寝那晚,眉庄来找我诉苦时,我还觉得她小题大做。后来轮到我侍寝,见甄嬛强颜欢笑,也只道她矫情。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光点,如今自己尝到这滋味,才知其中酸涩。
夜凉如水,承乾宫的纱幔被风轻轻掀起一角。陵容倚在软榻上,手中琉璃盏盛着的桃子酒泛着琥珀色的光。
容姐姐......小团子的声音在识海中轻轻回荡。
陵容摇摇头,仰头饮尽杯中酒。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素白的寝衣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望着翊坤宫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此刻的他,是否正揽着那抹芍药红的身影?
苦笑混着酒液咽下,一滴清泪悄然滑落。不知饮到第几杯时,眼前渐渐模糊,连月色都化作了朦胧的光晕。
恍惚间,似有人轻轻托起她的身子。温暖的怀抱带着熟悉的龙涎香,那人动作极轻地将她安置在锦被中,又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胤禛?她含糊地呢喃,却只听到更漏遥遥的滴答声。
晨光熹微,陵容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醒来。锦被上残留的桃子酒香提醒着昨夜的荒唐,她只当是芳珂夜里发现,将自己挪回了床榻。
主子......芳珂端着醒酒汤进来,见她面色苍白,心疼道:深宫岁月长,皇上终究有他的不得已。您才刚入宫,往后的日子还多着呢,何苦这般糟蹋身子?若是让主子爷瞧见了......
陵容接过缠枝莲纹瓷碗,温热的汤药氤氲着白雾:姑姑放心,我会慢慢习惯的。她借着芳珂的力道起身,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妆台上。
宝灵带着小宫女们鱼贯而入,捧着鎏金铜盆与栀子香胰。水声叮咚里,陵容望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轻轻按了按心口。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几上,陵容执起尚功局的账册细细翻阅。宜修这次倒是爽快,不仅将尚仪、尚功二局的职掌悉数交托,还特意传话——往后只需每月向她禀报即可。
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陵容唇角微扬。账面上那些刻意留下的纰漏,明晃晃地昭示着皇后的算计。大选在即,这两处少不得要与华妃针锋相对。
主子,这内造办的条目......芳珂捧着册子过来,却见陵容已朱笔勾出三处错漏,不由怔住。
姑姑放心。陵容搁下笔,揉了揉手腕,静雅姑姑当年教的,我都记着呢。
正说着,宫门外突然传来九声净鞭脆响,高毋庸尖细的嗓音穿透回廊:皇上驾到——
陵容提着裙摆疾步迎出殿门,恰见胤禛踏着晨光而来。一袭青白龙袍映着朝阳,周身似笼着层淡淡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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