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辰正刻,景仁宫鎏金鸱吻已映满朝阳。贵妃安陵容站在宫门外,等着华妃出来。
见年世兰颓然走出景仁宫,陵容敛去往日温柔,眼中只剩平静。待她走近:“华妃,时至今日,你的手段和目光,总困在方寸之地!本宫此言非为羞辱,你自己好好想想。”
年世兰盯着她,最终只挤出几个字:“你……好得很!”
回宫吧,年世兰。陵容淡淡说罢,转身便往寝宫行去。恰逢齐妃从殿内出来,二人便结伴同行。
华妃在后方狠狠甩开手中锦帕,面色阴沉地领着丽嫔与曹贵人离去。
养心殿内,身着明黄龙袍的帝王端坐御案之后,皇后则恭敬侍坐于左侧。但听皇后禀道:华妃此番差事办得确有疏漏,幸而臣妾调养头疾期间,多得昭贵妃从旁协助及时补救,方才未酿成大祸。
胤禛听完皇后回禀,沉吟道:华妃终究不是满洲贵女,有些事皇后还当多加指点。你的头疾可好些了?他对华妃的失职颇感复杂——从前欣赏她协理六宫时的果决,能补皇后之不足,即便偶有骄纵也包容着。可自容儿入宫后,这般心思竟淡了。
宜修闻言抚颊浅笑:托皇上洪福,这月已大好了。她眼角微扬,面颊确比往日添了血色,昭妹妹的方子很是见效。
“嗯,那就好,既然贵妃办事周全,就让容儿多帮着皇后吧!”说完这话,皇上又思量了一下又开口“华妃还是从旁协助吧,她哥哥征战西北,现在做出惩罚怕会让边关将士寒心!”
“是,臣妾明白!”宜修适时应答,就知道华妃只要年羹尧还在就不会动摇半分
“皇上最近为了十三爷,着实辛苦了些,现在十三爷大好,皇上是不是要多去后宫走走,松乏松乏!”皇后的眼里殷切的光在皇上眼里是一种试探,让帝王心里很不舒服
“朕知道了。前朝政务繁杂,尚有奏折待批,皇后且先回宫罢。”胤禛并未抬头,目光仍凝于案牍之间,声淡如霜。
他对皇后向来唯有敬重,鲜少旁念。昔年在潜邸,知她于母家处境艰难,终究纳为侧福晋,也曾存过些许怜惜。后柔则入府探视有孕之身——乌拉那拉嫡女以待嫁之身亲至皇子侧院,宜修岂不知此为家中布局?竟听之任之,毫无主见。
继而柔则身着妃制吉服,于前院径途起舞。当时掌中馈、理内务的宜修,若说毫不知情,未免可笑。可她竟任由嫡姐如此失仪逾矩,半分谋断也无,可谓庸懦。
待柔则立为嫡福晋入府,她总该警醒自持、谨防暗算,却连唯一的孩子也护不住。自己当时虽顺势娶了柔则,却并非未曾提点宜修。可她仿佛困于迷障,目之所及仅方寸之地,浑然不见风云诡谲。
弘晖夭折之后,宜修确似幡然蜕变,竟也懂得筹谋反击。可自那时起,自己对她,便再难寻回半分旧日怜意。
及至入宫,他仍偶望她可真正立威六宫、持重中馈。奈何多次期许,终落得一次次失望。她处事优柔寡断、识见短浅,终非可托六宫之人。
皇后眼里的光慢慢低落下去,只得站起来告退
“臣妾告退!”
从养心殿出来剪秋扶着主子,皇后心酸自己半点都抓不住皇上的目光!自己难道就只是中宫摆设吗?
“剪秋,皇上从来都看不见本宫!”宜修喃喃道,脸上无限孤寂
“娘娘,您是皇上钦封的皇后,旁人怎的都越不过您的!”剪秋扶着宜修缓缓走在宫道上,轿撵在后面跟着
“皇后又怎样,他的心里只有柔则,现在有了昭贵妃,本宫一直都不在他的心里!”
宜修爱胤禛,入府时胤禛成了她生命的一束光。可后来都变了,柔则的出现都变了!
这日过后,齐妃往承乾宫走动得愈发勤了,常寻了由头来与陵容说话。她心思单纯,见识了陵容的机敏通透,又感念她并不因旧事刻薄自己,言语间便渐渐生出几分真心的佩服与信赖。陵容深知她一生执念皆系于三阿哥之身,前世对皇后唯命是从,也不过是因皇后许了她一个遥不可及的重重大饼。因而如今每每交谈,陵容总耐着性子,将那些利害关系、后宫生存的道理掰开揉碎,细细说与她听。齐妃起初听得懵懂,久了竟也似懂非懂地琢磨出些滋味来,行事说话间,潜移默化中也悄然有了些转变。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眼下选秀之期日益临近,宫中也逐渐喧闹起来。宗室皇亲、勋贵之家的命妇们皆按规矩提前递了拜帖入宫请安,一时之间,六宫人流往来如织。陵容虽协理六宫,却并无专权之心,但凡有丝毫风吹草动,或是有意无意探问选秀安排的话音儿递到承乾宫,她皆不擅自裁度,一概清清楚楚地禀到景仁宫皇后处,由皇后定夺。
“娘娘,此次大选事关皇室宗亲子弟婚配,皇上届时必会亲自指婚。臣妾前些日子查阅先帝时大选旧例,见以往命妇朝见中宫皆有定规,因而早早着手筹备。此番是皇上登基以来首次大选,皇室宗亲命妇朝见中宫之礼更不能轻忽。臣妾已拟好一应章程,具折陈奏,请娘娘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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