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常在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跪地请罪:嫔妾该死!方才乍见娘娘笔下那幅新作,一时神思游离,竟失了礼数,请娘娘责罚!她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指尖细微的颤抖。
陵容眯眼打量着阶下这尊,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幽幽道:起来吧,无碍。
谢娘娘宽宏。甄常在裣衽起身,垂眸敛衽,神色平静得近乎疏离。
说说吧,你想入女学的真实想法。陵容指尖轻叩案沿,话语里暗藏机锋——这番试探,不知眼前的甄常在能否领会其中深意?
回禀娘娘。甄常在微微抬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嫔妾确有盘算。她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剖白心迹,其一,嫔妾自认腹中略有诗书,当可在女学谋得立足之地;其二......话锋微顿,她眼睫轻颤,似在回溯往昔,殿选那日,嫔妾言行不慎冲撞圣颜,加之家父旧罪未消,纵是圣上仁德,也难容嫔妾立足。嫔妾......她喉间微哽,实在不愿做这紫禁城里籍籍无名的常在,终老深宫无人问津!
殿内沉香袅袅,甄常在话语间剖白得透彻淋漓,将当日殿选的屈辱、家族罪愆的阴影,以及深宫女子对命运的不甘,皆如剥茧抽丝般和盘托出。
陵容莲步轻移,缓步行至甄常在面前。她周身气势骤然凝聚,如寒潭深渊般幽冷逼人,目光如利剑般直刺而来,逼得甄常在脊背发僵,险些站立不稳。
还有呢? 三个字如三九寒冰,裹挟着凛冽寒意,直直刺入甄常在心底最幽暗的角落!
嫔妾……嫔妾…… 甄常在喉间微颤,终究还是押上了最后一注筹码。她垂下眼帘,竭力稳住呼吸,强作镇定道:不知娘娘……所指何意?
陵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甄嬛啊甄嬛,你当这深宫之中,还有什么能瞒得过本宫? 一句话如惊雷炸响,刹那间击碎了甄嬛所有的侥幸。她这才惊觉,自己从未在这位懿德皇后面前有过半分博弈的资本!
电光火石间,甄嬛膝行两步,重重跪倒在陵容裙摆前,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甄嬛,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陵容居高临下,凤眸中寒芒毕露,字字如刃。
娘娘……嫔妾…… 甄嬛声音细若蚊呐,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陵容眸中耐心尽耗,声音陡然拔高,如寒锋破空。
前些日子…… 甄嬛伏地叩首,终于崩溃般吐露实情,有一神秘人半夜迷倒了嫔妾的宫人,扬言将家母与幼妹扣在手中,连已恩赦出宫的浣碧亦未能幸免。 她声音发颤,却仍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那人来历不明,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听音色应是宫中太监。他胁迫嫔妾探查女学事务,更妄图窥探娘娘您的行止!
甄嬛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嫔妾当即回绝,可对方……根本不容拒绝! 她话语间虽未提及荣华富贵的诱惑,但那藏于字里行间的惊惧与挣扎,已昭示着这位前世的熹贵妃清醒与无奈——以她的聪慧,又怎会奢望那些虚无缥缈的黄粱美梦?
本宫今日救你性命。陵容眸光如霜,语气淡漠如古井寒潭,待此事了结,你携母亲与幼妹离宫去吧。此后莫要再存其他念想。她指尖轻叩案几,一字一顿道,这深宫紫禁城,本宫容不下你!
话音落地,殿内沉香袅袅,却掩不住陵容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终究,她还是不忍取甄嬛性命——就当是偿还前世那场甄家接济的恩情。无论当年是算计还是偶有一分真心,既已在上一世与她已做了断,今生便再无纠缠的必要。陵容垂眸掩去眸中涟漪,任由那抹幽光消散在权谋的暗影里。
谢娘娘,甄嬛叩谢娘娘隆恩!这一瞬,她不再是紫禁城的甄常在,而是甄嬛!
这几日莫要轻举妄动,自会有人救你母亲与幼妹,一切如常便是,你心中有数。陵容执笔蘸墨,继续描摹案上未尽的画作。甄嬛莲步轻移至殿门,蓦然回首望向陵容,幽幽吐纳一口浊气,款步走向碎玉轩。流朱静候殿外,见小主出来急忙搀扶,指尖触处,分明觉察主子心绪已然舒展——往日萦绕的那抹郁色,竟悄然散去了。
陵容将宫外女学诸事理顺后,稍作思量,便乘着鸾驾往乾清宫去。恰逢几位王爷差事已毕,鱼贯而出,乍见懿德皇后仪仗,俱是神色一凛,齐齐垂首施礼。
臣叩请懿德皇后娘娘金安!
都免礼。陵容轻拂鸾驾珠帘,语调如常却自含威仪,本宫与皇上尚有要事相商。忽而黛眉微挑,目光掠过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十三弟、十六弟且记着——她尾音微扬,似笑非笑,归府后烦请转告府中福晋,五日后未时,养心殿议事。说着素手轻抬,从袖中抽出一方绣着栀子花的帕子,慢悠悠拭了拭并不存在的薄汗,嗯...将府里主母们都唤到一处,连恭亲王老福晋与世子妃也务必到场。话音未落,人已提着裙摆疾步跨进宫门,只余一缕栀子淡香飘散在九重宫阙的穿堂风里。
几位王爷相视一笑,默契地摇头——谁不晓得这位四嫂的脾性?最厌繁文缛节,每寸光阴都恨不得掰作两半使。只要不触及她心中的规矩红线,任谁都乐得看这位杀伐决断的懿德皇后,将这后宫与朝堂的千丝万缕,织成她掌心里的玲珑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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