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女儿在满朝文武面前飞升上仙,镇国公府一夜之间成了世家仰望的巅峰。
在权贵眼中,府中既出了神仙皇后,必藏外人难及的秘法——仙丹、天材地宝,皆成觊觎之物。明面上,拜帖如雪;暗地里,重金开路。连府里外出采买的仆役,也被守株待兔者盯作一线生机。尚未定亲的少爷与格格,日日撞见突如其来的青睐者。
镇国公安佳比槐与世子安佳陵越,直面府外虎视眈眈,遂将阖府上下召至一处,厉声警诫:大小姐飞升,源于自身功德无量,与府中无因果可依。若有人借机谋利,必祸及全府,丢命亦不宽贷!
府中多为自江南随至京城的旧人,即便新进者,也曾服过陵容所赐忠心丹。可这般疾言厉色,仍是头一遭。众人顿悟——府因“成仙”成众矢之的,而近日出府所遇“热络”,并非自己身价陡增,而是风口浪尖下的危险假象。
胤禛早已知晓镇国公府此刻风高浪急。他不动声色,只一瞥寒光,暗令即下——那些探出的黑手,一夜之间尽数从世间“登仙”而去。
安顿好陵容的后事,他将兄弟齐聚殿中。
“容儿飞升前,已为你们府上、为大清积下足佑爱新觉罗氏百年昌盛的福荫。但若一味仰赖神迹,自身不奋进——富不过三代,强不过一代!”
冷峻的面容覆着多年未见的寒霜,字字如铁。
“皇上,臣弟等必奉辅国懿德仙后法旨!”众人几乎未迟疑,齐声抱拳立誓。
胤禛走下龙椅,语调渐沉入往昔:“她得机缘成仙,凭的是一生功德圆满。筹谋常伴孤灯,步履踏遍山河——哪一步不是苦修所得?”
他忆起与陵容并肩的岁月:“容儿改写了你们蹉跎的命运,也救朕脱离孤寡宿命。这本是我们兄弟的机缘,切莫再贪妄。”
“嗐~四弟这是怕咱们也学那些蝇营狗苟之徒,跑去镇国公府探什么成仙秘法?”
允禔见老四多年未有的紧绷,心下明了——这等诱惑,旁人不心动才是唬鬼。但他自己半分念头也无:“皇上,旁人臣不敢保,可臣那支随征西北的手枪敢作保——直亲王府里,谁若觊觎仙法却不自强,不必皇上动手,臣亲自了结这不忠不孝之徒!”话音如铁,眼底燃着烈火:“四弟妹予我王府的恩德,绝不容府中出半分卑劣之辈!”
“皇兄,臣弟还是安心做人吧——那神仙位子,怕是没我这号的。”允?挠头憨笑:“别说修仙玄奥,臣弟没那耐心;吃不了那份苦,再说四嫂既已成仙保我大清万万年,够用了!”他一本正经地嫌弃:“我可不想日后被爱新觉罗的子子孙孙天天许愿——烦都烦死!”末了还拍胸脯:“我府上子孙若败落,那是他们自己没用!”
胤禛听着既欣慰又牙痒——这憨坨,想夸又想揍!
“唉,皇阿玛若见了老十这模样,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允礽无奈摇头,随即看向胤禛:“老四,你放心——求仙问道,兄弟们早明白非我等凡夫可觊觎。自强不息,才是真道理。”
他语气笃定:“纵使咱们活不到万万年之后,也要让大清再昌盛百年——这不难做到吧?”
兄弟们对成仙的想法完全出乎胤禛的意料,他以为自己的兄弟们也会对那神圣之地向往苛求,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番豁达!倒是自己却执念与容儿再续……
镇国公府在皇家的暗中庇护下,从风波中心安然抽身。京中那些忽然销声匿迹的家族,让仍抱侥幸、打算试探的人彻底断了念想。
自陵容入宫那天起,安佳比槐便常在书房独自静坐,严格约束自己,反复思量——还能为女儿多做些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在他心头翻来覆去,让他夜夜难安。他暗暗想着,自己多尽一分心力,女儿在深宫之中或许就能多一分自在。
这些心思,他从没让妻子知道。于是那些年,他在江南踏实办好每一件关乎国计民生的事务。有同僚常打趣:“昭贵妃深得圣心,您何必如此辛苦?”
他不多言,也不争辩,只本本分分把事情做到妥帖。做纯臣,不必讨好谁,也不必得罪谁,虽难,却值得——只要想到女儿孤身立于宫墙之内,他便不觉疲累。即便遇过暗算与栽赃,还不等他出手,便有人在暗处替他扫清了障碍。
他清楚,女儿早已用自己的方式,在宫中为父亲与家人布下了一张无声的保障之网。
女儿在宫墙之内,每一道来自她的旨意,都化作安府向上的一级阶梯。安佳比槐严令家中女眷不可恃宠而骄、张扬跋扈,生怕一时疏忽,为宫中的女儿招来祸端。幸而两个儿子争气,为姐姐又添了两分助力。
二子安佳陵辉自请远赴西北,大儿安佳陵越则承继姐姐的志向,扎根国学院,乘势于学问与政风交汇的浪潮之上。兄弟二人渐成朝中新秀,声名日隆。可安佳比槐反倒更添忧虑——他们懂得父亲的牵挂,也立志做纯臣,不逐私利、不惹风波。父子三人在朝堂的地位日渐举足轻重,却始终守住分寸与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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