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的眼睛瞪得溜圆，勺子还停在嘴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味道……太鲜了！
不是那种靠味精和调料堆砌出来的假鲜，而是一种源自食材本身的、醇厚而又富有层次感的鲜美。猴头菇的滑嫩，榛蘑的韧劲，黑木耳的爽脆，几种不同的口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被一种咸淡适中的汤汁包裹着，在舌尖上爆发出惊人的美味。
她作为百货大楼的采购科长，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国营大厂出的各种罐头，她都吃腻了。那些罐头，要么是调料味过重，要么是食材煮得稀烂，毫无口感可言。
可眼前这瓶名不见经传的小厂产品，味道竟然比省食品厂出的特供罐头，还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这……这真是你们厂自己做的？”王丽又吃了一大口，忍不住问道。
“如假包换。”胡小虎自信地笑了笑，“我们用的，都是从长白山深山老林里，采回来的野生菌菇，没用任何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吃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
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科员，闻到香味，早就坐不住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王科，什么东西啊，这么香？”一个年轻的姑娘忍不住问道。
王丽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罐头，又看了看胡小虎，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胡小虎立刻会意，把罐头瓶和盘子往前一推，笑着说：“大家一起尝尝，给我们提提意见。”
“那我们可不客气了！”
几个科员立刻围了上来，一人一勺，很快就把盘子里的菌菇瓜分干净。
“好吃！太好吃了！”
“是啊，这蘑菇味儿真冲！比我妈从乡下买的干蘑菇炖出来的，还香！”
“王科，这罐头要是摆咱们柜台上卖，肯定抢疯了！”
听着同事们的赞不绝口，王丽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她把胡小虎请到了一旁的待客沙发上，亲自给他续上水，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许多。
“小胡厂长，不瞒你说，你这罐头，是我这几年吃过的，最好吃的罐头。”王丽开门见山地说道，“东西是好东西，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她话锋一转，“光好吃还不行。我们百货大楼，是国营单位，采购有严格的流程和标准。你们厂的生产资质、卫生许可证，这些都有吗？还有，你们的产量怎么样？能不能保证稳定供货？价格方面，又是什么章程？”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又快又专业，直指核心。
胡小虎不慌不忙，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了柳夏准备好的那份资料，递了过去。
“王姐，您看，这是我们厂的承包合同、营业执照，还有县卫生防疫站开具的证明文件，都齐全。至于产量，我们现在有二十多个熟练工人，一天生产五百瓶，不成问题。如果订单量大，我们随时可以扩招人手，扩大生产。”
“价格方面，我们这款‘长白山珍宝’，给您的供货价，是两块一瓶。我们建议的零售价，是两块五。这个价格，虽然比市面上普通的肉罐头贵一点，但胜在物以稀为贵。而且，这个利润空间，对百货大楼来说，应该也还不错。”
两块的供货价，两块五的零售价。
王丽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一瓶罐头，毛利五毛钱。这个利润率，已经相当可观了。而且，正如胡小虎所说，这东西是独一份，有稀缺性，卖贵一点，消费者也认。
她点了点头，对胡小虎的准备充分和专业，又高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年纪轻轻，但谈起生意来，却像个老江湖，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小胡厂长，你的诚意，我看到了。”王丽沉吟了片刻，做出了决定，“这样吧，我做主，先从你们厂，进第一批货，试销一下。”
胡小虎心里一喜，连忙问道：“王姐，您打算进多少？”
王丽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瓶？”胡小虎猜测道。
王丽摇了摇头。
“五千瓶！”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五千瓶！
这个数字，让胡小虎的心，都猛地跳了一下！
五千瓶，按照两块的供货价，那就是一万块钱！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是他们建厂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
“怎么？嫌少？”王丽看他愣住了，笑着打趣道，“要是嫌少，我再加点也行。”
“不不不！不少了！不少了！”胡小虎连忙摆手，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王姐，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谢我干什么，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百货大楼的生意。”王丽笑了笑，“不过，我也有条件。第一，这五千瓶货，必须在半个月之内，送到我们百货大楼的仓库。第二，质量必须跟今天这瓶样品，一模一样！如果到时候，货不对板，或者出了任何质量问题，我不仅要全部退货，以后，你们厂的东西，也别想再进我们百货大楼的门！”
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王姐，您放心！”胡小虎立刻立下军令状，“半个月之内，五千瓶罐头，我保证保质保量，准时送到！如果有一瓶不合格，我胡小虎亲自把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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