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静谧的雪淞林内,依旧一派详和幽寂。
余光中掠过一道烟灰色的光影,宋邵梳毛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拍了拍爱犬脑袋,转身上了二楼。
这是他们第二次通话。
“别煞风景。”
宋邵透过净窗看向不远处的那缕灰烟,静了半晌开口道。
有的话其实不用说那么明白,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已不需要再加多余的修饰词。
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听见,因为有那么一会儿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一片辽旷无烟之地。
而这一切,全都建立在陶洹和一众下属得知是谁打来电话的基础上。
三分钟前,仅剩的塑料袋被一抢而空,在难得的间隙里,际晔倚在座背上,用最平淡无波的语气说出了一个令人窒息的事实。
其中陶洹的反应最为平静,实则是麻木到极点的一种无力。
“我他妈...…”
“J,你不早告诉我...”陶洹言又欲止,语气里带着几分明显的埋怨和悔恨。
他将袋口系紧,扔进了储物间,开口喊人的时候干脆直接叫了代号。
然而被称作J的人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之情,甚至在刚经历死亡威胁后还能唇角衔笑,活脱脱的把一位同僚骚晕过去了。
际晔从金镶烟盒中摸出一根烟,弹开火机盖将其点燃,在陶洹拖着遗憾愤慨的尾调传来的瞬间,抬眼看了过去。
那表情明显在说你看当时我有机会告诉你么,又或者是我说了你耳聋没听见怪我么。
不管哪个意思,在陶洹的理解中这都是嘲讽。
而且是明晃晃的嘲讽,不可忽视。
而就在陶洹打算找几个帮手大动干戈时,电话铃声像卡点似的响了起来,清清楚楚地淌过每一个人的耳膜。
周遭瞬间寂静,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来的电话。
际晔晃了晃手机,然后按下免提。
“别煞风景。”
“我可不希望一片好林被烧成火葬场。”
就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传过来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透过机窗看向外面。
大面积雪白的雪淞林闯入眼帘,直升机上所有人呼吸一滞,反应快的想改变方向也来不及了。
直升机探出滑轮,一个猛子扎进了洁白的雪道上,剧烈的震动让所有人身子一晃。
堪堪蹭着林子边缘擦过,留下两道悠长黑黢的磨印。
“...我去,好险。”
尽管掌控盘已经被毁坏歪曲的不成弧度,但勉强还能起点作用。
陶洹拍着胸口平复呼吸,眉梢是藏不住的得意。
但很遗憾,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人总会忘记一些细节。
比如说,雪天路滑。
放远点看,就可以发现直升机的滑行路线是C字型,下一秒,连机带人全栽林子里了。
130m/h的机速可不是吹的,机尾处的火苗很快蔓延到四周林木上,窜出一大团火光。
混乱中,际晔似乎听见电话里有人极轻的叹息了一声。
与此同时,某棵雪淞尖极轻地动了一下,簌下零星雪片。
温暖舒适的室内。
宋邵将倒好的酒依次摆放,然后调出智能屏息,透过针孔视机实时观察着事发点。
洁净的雪地上已经漫上一层焦灰,到处都散布着呛人燥热的味道,显得脏兮又可怖。
机头径直撞上一米粗的粗树,负责后勤的谢丞扶着舱门刚抬起头,就见漫天雪絮一股脑地砸下来,他猛地又缩回舱内。
谢丞心说我活了这么久没这么灵活过。
但是下一秒。
机油大量泄露,洒了半边雪场,不知哪棵树上的枝桠被烧着断裂开来,于是火线一路前行,又窜回源头本身。
要完。
陶洹看着面前不忍直视的景象闭上了眼睛。
而际晔却仿佛不受影响,他掂量着打火机,眯眼看向严重破损的油机,转头就对陶洹喊了一声。
沿雪十里,烧得干干净净。
饶是对属下底细了解的如此透彻,宋邵也忍不住喟叹。
既然灭不了,那就烧个精光。
反正犯规了,干脆犯得彻彻底底。
当际晔一行人步入大厅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电视机显示屏上回放着飞机栽雪,火漫林际等现场照片和视频,暖馨的灯光下烘托着排布齐整的三杯酒。
沉默声震耳欲聋。
“挨个挑了喝吧。”
喜欢光缚残爻请大家收藏:(m.38xs.com)光缚残爻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