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4月23日,下午三点半至傍晚六点
地点: 上海法租界霞飞路别墅及周边;吴淞口码头;上海闸北石库门
(上海法租界霞飞路117号别墅外,下午三点四十)
园丁老李把最后一丛冬青修剪完,收拾好剪刀耙子,拍拍手上的土。弯腰捡起那个纸飞机时,他还嘀咕了一句:“啥人嘎缺德,垃圾乱丢。”
展开一看,三个圆圈圈一个点,下面一行小字。老李眯起老花眼,凑近了瞅:“圆周率第三位之后,黄金分割之前……啥意思?”
他识字不多,但年轻时在私塾混过两年,认得这些字。三个圈圈一个点……老李抬头看看二楼窗户,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还在书桌前坐着,低头写东西。
老李在顾家做了十年园丁。顾家原是富商,上海沦陷前全家逃去香港了,这别墅就租给了日本人。老李本不想伺候鬼子,但日本人给的钱多,他家里还有四个孙辈要养,只能忍着。
这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是前天住进来的,日本人管得严,门口保镖凶神恶煞。老李开始以为也是个汉奸,但刚才那年轻人站在窗口,用口型说“拜托”——那眼神,不像是坏人。
老李把纸飞机重新折好,塞进贴身口袋。他推着工具车往后院小门走,脑子里琢磨那句话。圆周率?黄金分割?这都啥跟啥?
走到小门口,保镖例行搜身。摸了衣服口袋,摸到纸飞机,保镖拿出来:“这什么?”
“小孩子丢的纸飞机,”老李赔着笑,“我捡了想给我孙子玩。”
保镖展开看了看,没看出名堂,又折回去扔给老李:“赶紧走,别磨蹭。”
老李出了门,没直接回家,先绕到街角的杂货铺,买包烟。杂货铺老板阿福是他老邻居,读过几年新式学堂,脑子活络。
“阿福,帮我看个东西。”老李把纸飞机递过去。
阿福展开,瞅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李叔,这哪儿来的?”
“你别管,先说说啥意思。”
阿福压低声音:“这是数学暗号。圆周率第三位之后是5,黄金分割率0.618之前也是5。两个5——可能是紧急的意思。三个圆圈一个点……像坐标?”
老李心里一惊:“坐标?啥坐标?”
“这得画图。”阿福拿来纸笔,照着画,“你看,三个同心圆,中心一点。如果这是地图……中心点就是位置,三个圈可能是范围?或者……三层防卫?”
老李一把抢回纸飞机:“行了行了,我晓得了。”
他匆匆离开杂货铺,心里翻江倒海。那年轻人被困在别墅里,想往外传消息。三层防卫,中心点……不就是别墅本身吗?意思可能是:我被困在这里,外面有三层看守,紧急求救。
老李年轻时也热血过,参加过五卅运动的游行。虽然现在老了,但骨子里那点东西还在。他咬了咬牙,决定管这个闲事。
去哪报信呢?巡捕房肯定不行,法国人现在跟日本人穿一条裤子。报社?《申报》那些记者胆子小。对了——阿福说过,霞飞路有个“新知书店”,老板是进步人士,常偷偷卖禁书。
就去那儿!
(上海闸北石库门,下午四点)
林默最终还是没说服陈伯年让她去冒险。
“林默同志,这不是儿戏。”陈伯年脸色严肃,“你现在是‘钥匙’的唯一传人,苏砚同志生死不明,万一你也出事,我们怎么向组织交代?”
“可苏砚他……”
“如果他真的在拖延时间,那我们更应该保存实力,而不是自投罗网。”陈伯年拍拍她肩膀,“我已经派人去霞飞路附近侦察了,等消息回来再说。”
林默急得在屋里转圈。她了解苏砚——如果吉田给的压力太大,他真可能做出极端选择。不能等!
正焦躁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两长一短。陈伯年开门,进来的是个穿学生装的年轻姑娘,短发,眼神机灵。
“陈叔,侦察回来了。”姑娘喘着气,“霞飞路117号是栋三层别墅,门口两个保镖,后门一个。街对面烟纸店有便衣,斜对面咖啡馆二楼窗户一直开着,怀疑有狙击手。别墅左右两边都是空房子,但窗帘后面有人影——至少还有四五个暗哨。”
林默心里一沉。这阵仗,硬闯就是送死。
“还有,”姑娘补充,“我们观察的时候,看见园丁推车出来,去街角杂货铺买了包烟,然后往南边去了。那个园丁走路时手一直捂在胸口,像是藏了东西。”
园丁?林默眼睛一亮:“能跟上吗?”
“小张跟过去了,还没回来。”
正说着,又一阵急促敲门声。这次进来的是个小伙子,满头大汗:“陈叔!园丁去了新知书店!进去五分钟了,还没出来!”
新知书店!林默知道那地方,父亲生前常去,老板姓沈,是个有骨气的文化人。
“陈同志,我去一趟。”林默抓起外套,“沈老板我认识,如果园丁真是去报信的,我能确认消息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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